两天前最新遇害的死者，是杭州最大的游戏公司总裁。他住在一个高档社区里，小区大门需要刷门禁卡进入，由于发生了凶案，保安们的巡查也比较严格。挑下班时候来是因为人流量大，如果来一个人就要刷一次门禁，开一次门，不但显得麻烦，还会加速损耗门轴。为了配合上下班高峰期，索性这时候大门就敞着，全凭着保安的记忆和直觉拦截陌生人，这现象在很多高档小区都挺常见。
远远地观察了几分钟后，可能因为十五起连环凶案头绪太多，警力根本分布不过来，也可能因为其他原因，在附近并没有看到类似警员的可疑人物，卫述秋心里有了主意。他带着小和尚在就近菜摊上买了四五样菜，又买了两双拖鞋。小和尚本来不会演戏，就一直不做声，任由卫述秋支使。两人都换好了拖鞋，提着菜和一袋子换下来的鞋，慢条斯理地晃荡过去。一对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，尤其其中一个年纪又小，人又白净，穿着拖鞋拎着菜气定神闲地晃过来，任谁见到都不会起半点疑心去拦。
保安的直觉告诉他，这是一对有钱人家的兄弟，笑嘻嘻和两人打招呼：“今天在家做饭啊？”两人同时一笑，卫述秋说：“嗯啊。”从他面前大摇大摆走过去。
进了小区还有一道门，是案发的十号楼三单元大堂门禁。两人将菜往垃圾桶一扔，换上鞋子，在单元门口装作玩秋千。有几个业主回家，不是女孩就是大妈，他们都按兵不动，怕女人多疑，终于等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，卫述秋才喊了一声：“吃饭去啦，回家啦。”把小和尚拖下来，嘻嘻哈哈追着往单元门赶，正好门开了，他假装打闹抱起了小和尚，把两张脸都背对摄像头，抢在那汉子前面进了电梯。
出电梯后，卫述秋环顾一圈，确定楼道里没有人，带小和尚进了安全楼梯，找一处干净的着地坐下。小和尚以为他要听动静，也不敢说话，安静地等了七八分钟，朦胧中却发现他竟拢起双手开始闭目养神。
小和尚纳闷，轻声问：“怎么不抓紧时间？这是干嘛？”
“不急。”卫述秋依然没有睁眼，“天还不够黑，再等一阵。”
小和尚无奈，也在他对首靠墙根盘腿而坐，拧开水壶要喝，却涓滴不剩，原来一路上喝得太快，一大壶可乐喝完了。他舔舔嘴唇，顿觉一股难耐的口干舌燥，但耳朵却不敢闲着，仔细偷听整幢楼各个屋子发出的音。
黑暗中，两人默默相对，有股难以言说的不自在。卫述秋因为辨字诀略有小成，精神状态始终保持波澜不惊，呼吸极其缓慢，但让他疑惑的是，小和尚的气息绵绵密密，竟不在自己之下，也是一呼一吸之间匀称舒缓，又细又长，甚至在每回呼吸节奏的均匀程度上比自己还稳定。
当然，比起心中另一个疑问来，这吐纳功夫的境界又不算什么，本来他是个一点也不怕单调和尴尬的人，就这么静坐几个小时也半点不觉得难熬，但想了想，不妨趁这机会把事情挑明了，也好试探试探这小光头还有多少瞒着他的地方。
于是他突然开口：“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？”
小和尚一惊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卫述秋单刀直入：“别装了，你眼睛瞎了。”
一阵沉默之后，小和尚说：“你早就知道了？”
“现在才知道。刚才只是猜测，试探试探。”卫述秋叹道，“原来真瞎了。唉。”
小和尚说：“倒也没全瞎，光线好的时候能分辨出轮廓模样。”
“天生的？”
“不是，以前好好的，突然有一天就模糊了，之后每况愈下。可能再过些日子，就要彻底瞎了。”小和尚说，“我比常人容易口渴，耳朵也越来越灵光，这都是从眼睛出毛病开始的。”
一旦确认了猜测，卫述秋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，看着那双在暗处似乎还能发出光来的漂亮眼睛，心中直呼可惜。良久才冒出一句很不协调的话：“没事，我腿瘸。”想了想，又说，“一个瘸子，一个瞎子，正好一对儿。”
小和尚微微一笑，觉得这位兄长太冷了：“可是，我平时耳力好，以耳代眼，加上朦朦胧胧一点影子，大部分情况下都能应付如常，徐大哥和我待了这么久，都还不知道我眼睛有毛病。你是怎么的发现的？”
“很简单，你的眼睛长得漂亮，我就多看几眼，越看越漂亮，就经常看。”卫述秋说，像在肆无忌惮地赞美一个女子，“看久了，发现你从来不眨眼，睁那么大一双牛眼和我对视良久，眼皮子都不开阖一下，这不合常理吧。傍晚那几朵火烧云，你直愣愣地瞪着，也不怕光。再加上你之前对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，我就留上心了。”
原来是这样。之前他觉得卫述秋有亲切感，不经意说的那句“真想仔细看看你的样子”，自己确实还记得。小和尚点头，看来以后要养成多眨眼的习惯，才能瞒过聪明人。
卫述秋说：“但你这眼一失灵，附加了那么多别的功能，显然是坏得有蹊跷，说不定有恢复的可能。你仔细想想，出毛病之前是否有特别不寻常的变故，或许就是原因。”
“嗯。”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