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安奎点点头:“嗯,的确。之前我们在去往盆窑村的路上就已经看到了,看样子是一队商旅遭到了狼群的袭击。但是当时我们急于去盆窑村查看狼群的情况,所以对这些人先没有理会。”
残阳跳下马来,借着月光仔细看去,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:十几骑横七竖八躺满一地,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极度的惊恐和绝望,伴着脸上的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显得更加可怖,四周一片狼藉,行李包袱散落一地,混杂在数不清的残肢断臂中,整个场面仿佛浸泡在血湖之中,而那血水因为时间久了已经入土三分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,看的残阳毛发直竖,心惊不已。
王安奎说道:“狼群作孽,当真深重。眼下我们既然看到了,就给他们入土为安吧。”众人纷纷表示同意,下马动手,为这些人挖个坟。
残阳走上前,仔细看了看,竟发现这些人有些眼熟,突然惊讶地“咦”了一声,原来这队商旅便是在盆窑村诬陷残阳,绝尘而去的那队人马。静岚走上前:“周大哥,怎么了?”残阳说道:“原来是他们……”王安奎问道:“莫非周少侠认得这些人?”残阳点点头:“不错,在我到盆窑村之前,曾保护他们过山……”接着把当时的情况详述了一番。
天心城众人个个慷慨豪迈,最痛恨反复无常、背信弃义之人。听罢残阳所说,均是气愤不已,纷纷扔下手里的活:“这样一帮人,不埋也罢!”
王安奎摆摆手:“这些人忘恩负义固然可恶,但是天理仍在,他们最终还是葬身狼口,天道循环,报应不爽,真是一点也不错。既然已经遭到上天惩罚,我们也就不必再计较了,还是给他们入土了吧。”残阳也说道:“王长老说的是,恶果已报,我们还是以死者为大,之前种种,就算过去了吧。”所有人沉默了一下,其中一人开口道:“周少侠都这么说了,咱还有啥话说?”大家哄闹两句,又开始动手挖了起来。
静岚走到残阳身边,笑道:“周大哥,以德报怨,你的心肠真好。”残阳不好意思的说:“这……其实我也没吃什么亏,本来助人就不该要什么回报,算是我错在先吧。”静岚说道:“那怎么一样?当时周大哥一定是走投无路,才出此下策的,静岚相信周大哥的。”残阳心下感动,不知道说什么好,感激的望着她:“多谢静岚的相信,我……”静岚拉起他的手:“不用多说啦,走,咱们去帮忙。”说罢拉着残阳跑过去,和众人一起挖了起来。
众人忙碌许久,终于把坟坑挖好,将所有商人的尸体放入坑中,还有不少断臂残骸,血污遍地,在这夜色之下看来着实凄惨。残阳望着眼前的一切,心中着实不是滋味:虽说这群商人有些可恶,但自己明知四周狼群出没,还是放这些人离去,当时心中盛怒,只是想到就算碰到狼群,喂了狼也好,算是报应,活该他们赖账。但自己所想成真,却没有半点解气的快感,相反一种沉重感慢慢压上心头。自己当真是行侠仗义的英雄么?真的是救人危难的大侠么?自己确实救了盆窑村全村,但是倘若是这队商旅对自己热情真诚,而村民们对自己刻薄无比,那么结果会不会是自己护送这队商人安全过山,而任凭盆窑村覆灭于狼爪之下呢?谁对你好,你就给谁卖命,谁待你差,你就任谁送死,救人助人全凭自己好恶,真的是侠义之道吗?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凉意袭来:这件事,自己是否真的做对了?眼下商人死绝,真的可以把责任统统推给“报应”二字,然后就坦然接受了么?正想着,又是一股强烈的倦意和眩晕侵占了脑海,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
静岚正在帮众人填土,突然发现残阳手停了下来,仔细一瞧,发现残阳眼神呆滞,手脚发抖,眼看就要瘫倒,惊呼一声:“周大哥!你怎么了?!”赶忙扔下工具,一把扶住他,叫道:“爹!爹!您快来看看周大哥!”王安奎闻声而来,帮静岚扶住残阳,对周围关切的众人说:“你们继续干活,我来照看就好。”说罢,将残阳背起,放在不远处一棵大树旁,给他把脉检查。静岚急问:“爹爹,周大哥……他刚才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?!”王安奎道:“没事,应该是很重的心事过耗了心神,他似乎除了在盆窑村的外伤之外,还有些内伤和热病,这些新旧伤病纠缠在一起,精神力一旦不足就会发作,不过没关系,待他休息一下,精神恢复就会醒过来的。”静岚听得此言,这才放下心来。王安奎说:“你先照看着,等他醒了给他喝点水,我去帮他们。”静岚点点头,跑去拿过一袋水,在残阳身边坐下,望着他仍然紧皱的眉头,心中惴惴不已。
过不多久,残阳缓缓睁开眼,眼前由模糊而逐渐清晰,看到静岚在身旁睁大了眼睛,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,眼中满是关切。缓缓张口道:“静岚,你……你这样看着我作甚?”静岚这才反应过来:“周大哥,你终于醒了……”脸上满是自责:“都怪我不好,都忘了你还有那么重的伤,不应该拉着你过去干那么重的活的。”说罢拉着残阳的手问道:“周大哥,你现在还好吗?感觉怎么样?”残阳微微一笑,拍拍她的手说道:“你千万别自责,其实我还要感谢你的。”静岚一愣:“感谢我?为什么?”残阳叹口气:“若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