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床上吃饭的小桌子,又拎过一个篮子来,把里面装的饭菜一盘一盘摆出来。
纪茗看着一盘盘的精致小菜,不由得食指大动:“是你从镜厅拿来的么?”
“是苑长让做饭的时候就给你们留出来的。”花卷把最后一碗蛋花汤摆出来,斜眼看了看还在睡着的上官知夏,“她还没醒?”
纪茗也顺着望过去,摇了摇头:“你别吵她。”
花卷从鼻子里哼一声:“我才懒得吵她,原来江华在的时候就烦她烦的不行。”
纪茗心里一颤,转过脸去看着昏暗灯光下上官知夏暗淡苍白的脸色,仿佛肚里有什么舒缓开,却又打上一个新的结,于是只低下头沉默着,好胃口也消失了。
第二天,纪茗有些迷蒙地醒来,睁开眼的刹那被天光刺进眼里,于是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哼声,揉着眼睛坐起身。上官知夏已经醒来,散乱的头发又像往常一样扎起,分出一条小辫子搭在胸前;她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,此时正垂着眼睛盘着腿喝着一碗莲子桂圆粥。
纪茗本想伸个懒腰,此时只好讪讪的作罢:“你醒啦?”
上官知夏抬起眼睛看了纪茗一眼,那眼光竟复杂得让纪茗一愣。不过只是一瞬,上官知夏的目光又落回碗里,盯着两颗红艳艳的枸杞子:“醒得比你早。”
纪茗有些尴尬的转过头,看见正在窗边梳洗羽毛的崇华,不禁带了微笑下床去,给它换上一碗清水。
上官知夏向她望过来:“你给它起名叫崇华?”
“嗯。”纪茗有些出神,又不无担心地面向她,“你感觉怎么样?”
“我没什么事,毕竟没有真的伤着,大约只是惊吓过度,又实在虚脱了而已。你……”上官知夏似乎欲言又止,手里的瓷勺子掉在碗里,发出“叮”的一声脆响。“谢谢你。”
纪茗微笑起来:“不必言谢。换做是你,你也会做同样的事。”
上官知夏认真地端详着她的脸,眼神里的难过渐渐消散,只剩下清明:“难怪他喜欢你。”
纪茗怔住,心狠狠一跳,跳得她舌头都在颤:“什么?”
“我早知道了。”上官知夏把粥碗放在床头柜子上,脸上浮起淡淡的笑。“他提起你的时候的样子,他对你的事情总是格外留心。他的菜糊只给你一个人做——对吧?”上官知夏虽然这样说着,眼神却越来越闪避,最后只是别过脸去望着崇华艳丽的羽毛,“你是不是也喜欢他?”
纪茗的脸“腾”的一下烧起来,仿佛被人说中了心事,可自己只能假装懵然不知:“什么?”
上官知夏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的脸:“我早就知道了。我早就知道了。”说着,她又低下头去,一双清亮的眼中蒙上了淡淡雾气。
纪茗的心跳得厉害,连双腿也在微微颤抖,脑中却一片清明。她慢慢走到上官知夏床边,小心翼翼地坐下:“你——担心他么?”
上官知夏抬起眼睛,像是保护自己一样抱起膝盖:“我有什么资格担心?”
“他很好,现在在宋希濂手下的三十六师,八月份的时候才从西安到了上海。”纪茗不管不顾的,轻轻地说着,“墨校长大约每隔一个星期就接到他一封信。他写信总是很潦草,想必很辛苦,可是他并没有受伤。”
上官知夏瞪着眼睛望着纪茗,抱着膝盖的双手渐渐松开。
纪茗垂下眼睛笑笑:“你要是想知道,我可以每隔一星期来告诉你。”
上官知夏咬着嘴唇,倔强地摇头:“不需要了。”她看纪茗准备起身,忽然扬起脸来,“我的这件事,你谁也不会告诉,对吧?”
纪茗点点头,努力保持着笑容:“谁也不会告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