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湘静静听着,没说话。
高志远听她沉默,更急了:“顾湘同志,我绝对没有抄袭的意思!我只是太欣赏你的文风了,在创作时不知不觉受了影响,可能……可能借鉴的痕迹重了点。”
“但我对这篇小说投入了很多心血,故事是全新的,立意也是积极的!你看……能不能这样,这篇小说,算我们……合作?”
“署名我们可以商量,或者,你允许我借鉴这种风格进行创作,我保证以后会更加注意,形成自己的特色?”
合作?允许借鉴风格?
顾湘心里只觉得荒谬。
高志远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学习了,而是在被发现风格雷同可能引发争议后,试图拉她下水,捆绑销售,甚至想让她为他的借鉴背书。
她之前的委婉提醒,看来对方并没有真正理解,或者理解了但不愿意放弃已经完成的作品和可能的机会。
“高编辑,”顾湘开口,声音平静而清晰,“首先,我从未怀疑你抄袭故事情节。”
“其次,关于文风,我在信里已经表达过我的看法。创作需要独立的思考和表达,简单的风格模仿并非长久之计,也容易模糊创作者自身的印记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温和却坚定:“至于合作,我认为没有必要。”
“这篇小说是你的创作,如何处理,应该由你和编辑部决定。”
“我无权,也不愿意对别人的创作风格指手画脚,更谈不上允许或不允许。我只希望,我们都能在各自的道路上,写出真正属于自己的、真诚的作品。”
这番话,既撇清了自己与那篇小说的关系,又再次重申了独立创作的原则,同时将皮球踢回给高志远和编辑部,态度明确,不卑不亢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,高志远才有些干涩地说:“我……我明白了。打扰你了,顾湘同志,再见。”
随着孕期进入第八个月,顾湘的身体发生了更明显的变化。
肚子已经很大,低头看不到自己的脚尖,行动愈发迟缓,腰背也开始时常感到酸胀。
但她的气色依旧很好,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,眼神沉静柔和,周身洋溢着一种即将为人母的独特光辉。
秦凛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紧张和……笨拙的细心。
他回家的时间越发准时,即使有紧急任务,也会尽量打电话告知。
家里但凡有点高度、需要弯腰、或者他认为有潜在风险的东西,都被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位置,或者干脆收了起来。
周蕙笑他太过小心,他却只是抿抿唇,不说话,但下次依旧如此。
这天晚上,顾湘洗完澡,坐在床边,试图自己弯腰涂抹预防妊娠纹的油。
肚子太大,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十分吃力,手臂绕过去很别扭,有些地方怎么也够不着。
秦凛洗漱完进来,就看到她微微蹙着眉,跟自己的肚子较劲的样子。
他脚步顿了一下,然后很自然地走过去,从她手里拿过那个小瓶子。
“我来。”他声音很低,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顾湘愣了一下,脸上瞬间有些发热。
虽然是最亲密的夫妻,但让他帮忙涂这个……还是让她感到一阵羞涩。
“不、不用了,我自己慢慢来就行……”
秦凛没理会她的推辞,已经在床边坐下,拧开了瓶盖。
他看了看说明书,又看了看那透明微稠的液体,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,似乎在研究该怎么操作。
“躺下。”他言简意赅。
顾湘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,忽然觉得有些好笑,心里的那点羞涩也散去了些。
她顺从地慢慢侧躺下来,将后背和腰侧露给他。
秦凛的手有些僵硬。
他的手掌宽大,此刻捏着那个小小的瓶子,蘸取着滑腻的油脂,动作却显得有些笨拙和小心翼翼。
微凉的液体落在皮肤上,顾湘轻轻颤了一下。
秦凛的手顿住:“凉?”
“没事,一会儿就暖和了。”顾湘把脸埋进枕头里,闷声说。
秦凛这才继续动作。
他的掌心很热,覆上她微凉的皮肤,指腹力道放得极轻,沿着腰侧和后腰,缓慢而均匀地将油脂推开、涂抹。
他的动作一开始很生疏,甚至有些僵硬,但很快找到了节奏,力度适中,避开了她可能会痒或不适的部位。
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,光线温暖暧昧。
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、说不清的油脂香气和沐浴后的清爽气息。谁
也没有说话,只有衣物摩挲的细微声响和两人平稳的呼吸声。
秦凛的指尖划过她因怀孕而微微紧绷的皮肤,能清晰地感受到底下那个小小生命的轮廓和偶尔轻轻的动弹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他心底无声地涌动。
这就是他的妻子,正在用她的身体,孕育着他们的孩子。
这个认知,比任何誓言都更沉重,也更温柔。
顾湘闭着眼,感受着身后那双大手的温度与力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