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你爱她?或许吧,在失去之后。但沉宴舟,爱不是占有,不是后悔了就去追索。有时候,爱是放手,是尊重对方的意愿和选择,是承认自己的错误并承担后果——即使那后果是永远失去。”
桑絮的目光扫过他疲惫消瘦的脸颊和眼底的暗沉,最后落回他眼中那份挣扎的痛苦上,声音放低了一些,却更显清淅,如同最后的宣判:“如果真的爱她,就给她时间和空间,让她彻底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、成长。也给你自己,留最后一点体面。别让你的‘悔过’,变成对她新一轮的困扰。她好不容易走出来,你难道还想看她再陷进去,或者因为你再次打破平静而露出哪怕一丝为难的表情吗?”
“重蹈复辙,是最愚蠢的行为。而你现在任何试图靠近的举动,对她而言,都是潜在的风险。”
“言尽于此。沉总,好自为之。”
她没有再看他,径直转身,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清脆而决绝,渐渐远去。
沉宴舟僵立在原地,耳边回荡着桑絮那番冰冷又无比真实的话语。
“给她时间和空间……留最后一点体面……”
“别让你的‘悔过’,变成对她新一轮的困扰……”
“重蹈复辙……”
每一个字,都象重锤,敲碎了他心底最后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挣扎。是的,他还有什么资格?他的出现本身,对她而言,或许就是一种负担,一种对过去糟糕记忆的提醒。
他缓缓转过身,重新望向窗外深秋阴沉的天空。这一次,他清淅地感觉到,他和阮知微之间,隔着的不仅仅是地理的距离,更是一道由他的过错、她的新生、以及无法倒流的时间共同构筑的、不可逾越的鸿沟。
悔恨依旧蚀骨,疼痛并未减轻。
但一种更深沉的、近乎绝望的认知,逐渐取代了那份焦灼的渴望。
他失去了。彻底地、永远地失去了那个曾经全心全意爱着他的阮知微。
而他唯一能做的,或许真的就如桑玥所说——不再出现,不再打扰,让那片南方的海风,永远吹拂她安宁的新生。
这是他迟来的“爱”,所能给予的,最后,也是唯一的东西。
窗外,北风渐起,卷起枯叶,一片萧索。办公室内,暖气和灯光依旧,却再也驱不散那彻骨的寒冷与孤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