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!只是他挠了挠头,刚才清点时,发现多了个箱子,沉甸甸的,也不知道是谁放的。
沈醉跟着他走到马车旁,见最后一辆车上,果然放着个黑檀木箱子,上面挂着把黄铜锁,锁孔里刻着个字。他心里一动,伸手按住箱盖,只觉里面传来阵阵暖意,像是藏着团活火。
打开看看。楚风凑过来,打量着箱子上的花纹,这雕工像是西域的手法,难不成是哪个爱慕沈兄的姑娘,送来的定情信物?
沈醉没理他,从腰间摸出把小刀,轻轻插入锁孔,只听一声,锁开了。他掀开箱盖,只见里面铺着层红绒布,上面放着件玄色披风,边缘绣着银色云纹,摸上去竟比丝绸还顺滑,仔细一看,才发现是用无数细小的鳞片编织而成。
这是王奎瞪大了眼睛,鲛绡鳞甲!传说中入水不沉,遇火不燃的宝贝!
沈醉拿起披风,只觉入手微沉,边缘的鳞片在阳光下流转着暗光。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东海,曾救过一条被困在渔网里的鲛人,那鲛人化为人形时,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,当时还说他日若有需,可持此信物来找我,如今想来,这箱子定是他送来的。
看来这极北之行,倒是不缺暖身的物件。沈醉将披风往肩上一搭,长度正好垂到脚踝,鳞片摩擦着发出细碎的声响,倒像是风吹过竹林的声音。
苏清鸢不知何时站在一旁,看着那件鳞甲,眉头微蹙:鲛绡虽能御寒,却怕极寒之气。极北深处的冰风,连玄铁都能冻裂,这鳞片
放心。沈醉笑了笑,将披风解下来,披在她肩上,你穿着,我自有别的法子。
鳞甲刚碰到苏清鸢的衣襟,便自动收紧,恰好合身,边缘的银纹竟亮起淡淡的光晕。她低头看着身上的玄色披风,脸颊微微泛红,正想说什么,却见天边飞来只信鸽,盘旋两圈,落在沈醉伸出的手臂上。
沈醉解下鸽腿上的纸条,展开一看,眉头渐渐皱起。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:极北异动,速行。字迹潦草,像是写得极为仓促,末尾却盖着个朱砂印,是玄机子的独门标记。
看来不能再耽搁了。沈醉将纸条揉成粉末,王总镖头,按原计划出发,争取三日内赶到雁门关。
得嘞!王奎一声吆喝,镖局的伙计们纷纷跳上马车,扬起了马鞭。
苏清鸢解下披风,想递还给他,却被他按住手:穿着吧,路上风大。他转头看向楚风,楚兄,你的罗盘可得盯紧了,别到了地方,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。
楚风折扇一摇,笑骂道:放心,就算你沈醉迷了路,我这罗盘也绝不会出差错。
车队缓缓驶出城门时,沈醉回头望了眼巍峨的城楼。墙头上的爬山虎早已枯黄,在秋风里瑟瑟发抖,像是在为即将远行的人送别。他忽然想起年少时,也是这样一个秋日,师尊背着他偷偷溜出山门,说要去看塞北的落日,结果在半路被追来的师娘揪着耳朵拽了回去。那时的风,似乎也像今天这般,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。
在想什么?苏清鸢的声音从身边传来,她手里捧着个小巧的铜炉,里面燃着安神的香料,烟气袅袅,在风里散成淡淡的雾。
沈醉收回目光,看了眼远处连绵的山峦,它们正渐渐被夕阳染成金红色,像是披上了层华丽的铠甲。在想,他笑了笑,等从极北回来,该请玄机子喝顿好酒,谢他这算得准的卦象。
苏清鸢低下头,轻轻拨了拨炉子里的炭火:若是若是回不来呢?
沈醉转头看她,见她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,像只受惊的蝶。他伸手,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,指尖触到她耳垂,竟有些发烫。回不来?他挑眉,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散漫,那便让楚风把那宝物带回来,给你当压箱底的嫁妆。
苏清鸢猛地抬头,眼里像是落了星光,亮得惊人。她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却终究只是低下头,嘴角悄悄勾起个浅浅的弧度。
马车碾过青石板路,发出规律的声响,像是在为这漫长的旅途伴奏。沈醉靠在车壁上,看着窗外渐渐后退的景物,心里忽然想起师尊曾说过的话:这世间的路,从来都不是笔直的,拐个弯,或许能看见不一样的风景。
极北的风,此刻怕是已经在千里之外等着他们了。而那些藏在冰原深处的秘密,那些沉睡了千年的过往,也终将在这趟旅途中,缓缓揭开神秘的面纱。沈醉闭上眼,将手轻轻按在腰间的舆图上,指腹划过那片墨色的区域,仿佛已经听见了冰雪碎裂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