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。
“越过断魂崖,穿过无回谷,再渡过幽冥海,便是极北的地界。”老道从袖中摸出一张泛黄的地图,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记号,“不过那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去的,寻常修士别说靠近封印之地,光是冰原上的‘蚀骨风’,就能把金丹期的修为冻成冰块。”
沈醉接过地图,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毛刺,忽然觉得这张薄薄的纸,比他背上的长剑还要沉重。他抬头看向老道:“除了这玉简,还需要带些什么?”
“带一颗不怕死的心。”老道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,“还有,记住了,到了封印之地,无论听到什么声音,看到什么幻象,都别信。那是魇主在勾你的魂魄,你心底最怕什么,它便会给你看什么。”
雨渐渐小了,天边透出一丝微弱的光,像被乌云啃过的月亮,残缺却明亮。沈醉将玉简和地图收好,转身欲走,却被老道叫住。
“等等。”老道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铜铃,铃身上刻着繁复的符文,“这是‘镇魂铃’,当年天族战神用过的东西,或许能帮你抵挡几分魇气。”
沈醉接过铜铃,入手冰凉,铃舌轻轻一碰,便发出清越的响声,仿佛能穿透雨幕,直抵人心。他拱手道:“多谢前辈。”
“谢就不必了。”老道摆摆手,“若是你能活着回来,记得给我带壶极北的冰酿——听说那酒烈得很,能把神仙都醉倒。”
沈醉笑了,笑声在雨停后的竹楼里回荡,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肆意:“若是能活着回来,别说一壶,便是十壶百壶,晚辈也给您找来。”
他转身推开门,脚步轻快地踏入雨后的青石板路。阳光正从云缝里漏下来,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像撒了一地的碎金。远处传来商贩的吆喝声,孩童的嬉笑声,还有茶馆里说书先生拍响醒木的声音,一派人间烟火气。
沈醉摸了摸怀里的玉简和铜铃,忽然觉得,所谓的拯救世界,或许并不需要多么悲壮的誓言。就像此刻,他只是想去极北冰原看看,看看那被封印了万年的邪祟究竟长什么样,看看那些在壁画上模糊了面容的上古英雄,曾用生命守护的,是不是就是眼前这寻常巷陌里的寻常日子。
他顺着青石板路往前走,背影渐渐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,只有腰间的镇魂铃偶尔发出一声轻响,像是在提醒着什么。而竹楼里,清玄真人望着他远去的方向,轻轻叹了口气,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。
窗外,一只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燕子,正抖落羽毛上的水珠,振翅飞向初晴的天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