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而立,脚下虚空波纹层层散开。
龙骧卫与凤鸾卫两营在阵前同时收拢,千馀人马如一体,灵马长嘶,甲胄轰鸣。
符弓已满弦,弩箭光辉闪铄,灵炮推至前列,炮口符光闪铄,铸阵师同时注灵。
紧接着,唱诗班的合唱声,已至“一身转战三千里,一剑曾当百万师”,半空中大量引而未发的意象,忽然砸落。
几乎同时,符弓手和灵炮手也动了。
战鼓爆响,灵炮轰鸣,符弓齐射,千道灵光如雨,灵炮在虚空中炸出黑洞,直扑那五道光门。
剧烈轰击才砸中五道光门,顿时,五色光芒交汇,门与门之间骤生暗金丝线,瞬间织就为一整面光罩。
那光罩半透明,似玉似水,光纹盘绕不息。
所有攻击波才接触护罩,便尽数被吞纳。
空间为之扭曲,万道灵光消散无踪,反倒令光罩表面更显澄亮。
老儒魏祥仰首而立,须发俱震,脱口惊呼,“我知道了,我知道了,这,这是太渊返息阵!上古奇阵不止传送,还有恐怖的防御之能。
凡术法兵刃,皆可为所吸纳返转。除非以同等古阵正击,否则绝不会破!
可,可此阵早已失传,这,这是怎么回事?”
太子府内众人无不变色,半空之上,龙骧、凤鸾的统领也尽皆愕然。
那五道传送门形成的光罩在阳光中泛出厚重波纹,尤如一面倒悬的金穹,将一切攻势尽化无形。
宁淑心乱如麻,赶忙取出十二面金色阵旗,抬手一挥,阵旗破空而出,十二道金光化作十二流星,刺入府中各处地脉。
宁淑低声引动。
霎时,地面骤震,府中灵脉齐动,一道道符纹从砖缝、台阶、瓦脊中升起,像流光在大地游走。
转瞬之间,太子府脚下的地脉全面苏醒,十二道金光从四方涌出,在高空交汇为环,环中符印万重。
一声轰然,如天门闭合,大阵彻底成形,将太子府众人,以及殿中太子团团围住。
“金阙天垣阵。”
魏祥大喜,“此阵固若神阙,郡主能提前备下此阵,我等无忧矣。”
宁淑却不似魏祥等人那般乐观,护阵再强,这些人远道而来,被破灭道召集,焉能没有杀手锏。
宁淑愁眉紧锁的时候,柳知微俊美的容颜被厚重的斗篷完全遮盖。
她的一双灿若星河的眼睛,却通过斗篷缝隙,在太子府那边的阵营中打望。
她希望薛向在场,毕竟,按相思语算的话,她已经三百多年没见过薛向了。
她又希望他不在场,毕竟,这回破灭道调集的力量,实在太庞大了,连她自己想想都心惊。
眼下,通过五个传送门而至的杀手集团,共分五个阵营。
到底是见不得光的事儿,按雇主要求,所有人皆遮住了面目。
即便如此,通过众人身上的灵力气息,她还是很轻易地判断了,各方阵营的出处。
她所在的一方,灵气流转如泉,是苍丘灵族。
左侧与右侧两方阵营,气息极为接近,左边那股带着寒月之意,当是北月灵族;
右边灵光温柔如火,正是青阳灵族。
正对面两方却截然不同,一方妖气翻腾,血息混着烈风直卷而上,定是活跃在人族世界的妖盟;
另一方阴冷如冰,邪纹密布,森然至极,必是巫神教。
眼前五大阵营,筑基修士已然绝迹,元婴修士占了至少三成以上。
更有几道气息,如深渊中的火光,明灭不定,让人看不出高低。那种威压,使她的目光在接触的刹那就被逼退。
眼见双方已然剑拔弩张,杀机倾刻便要凝成。
忽地,一道虚影从高空坠下,白光凝形,转瞬立在杀手集团前方,面对太子府众人。
那人披着白袍斗篷,整张面孔隐在兜帽之下,只露出一截下腭。
白袍斗篷客一出现,柳知微便猜到,此必是各方杀手集团的召集人。
白袍斗篷客一步步向前,脚下光纹生灭。
他抬起手,声音平平,却传遍整个太子府上空。
“宁伯谦,识时务者为俊杰。你登基无期,滥政多年,百官凋敝,民生涂炭。今日诸方共至,并非为私怨,只为止乱。”
他声如洪钟,“你若自我了断,可免生灵涂炭,可留些许清名。否则,今日此地,必成焦土。”
柳知微目光微垂。
她知这是虚影传声,实际此人并不在此。
但那气势之凌厉,实在天下罕见。
又听白袍斗篷客高声道,“自阁下登储以来,朝纲荒弛,朋党专政,近侍弄权,宿臣蒙冤。
百姓流离,赋役三倍;
河运无修,灾年无赈。又以雷劫,阴袭升龙台,借雷砂炼阵,贻祸宗庙。如此嗣君,不除之,天下何以心服?”
每一句,都如铁锤落在石上。
柳知微望着那道虚影,暗道,这人真是巧舌如簧,惯会颠倒是非。
这些话多半是借口,但用得极巧,好似他们这些为利益而聚的杀手阵营保持了“正义”的面孔。
刹那间,所有人看向乾清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