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沈砚抬手一挥,李奎立刻指挥士兵掀开西粮仓侧门,里面的粮袋码得整整齐齐,袋口敞开,金黄麦粒饱满发亮。“这一万石,今日就装车让你带走,够漠北先缓解燃眉之急。”他凑近巴图,语气“诚恳”,“剩下的五万石,等应天赵监国的调拨令一到,我立刻派人送漠北王庭——你带这一万石回去,也好给阿拉坦汗和牧民们一个交代,放心,我沈砚从不食言!”
巴图脸色骤变:“你耍我?!六万石只给一万?”
“王爷息怒!”沈砚立刻安抚,手指向粮仓内,“你看,剩下的五万石都在这儿堆着呢,封条都没动!”他又从袖中掏出一份字据,上面写着“今收到漠北物资,先付一万石粮草为押,余五万石待朝廷调拨令至即补齐”,落款盖着沈砚的世子印,“我立字据为证!调拨令最多三日就到,到时候我亲自派人送粮上门,绝不让你白跑!”
巴图攥着字据,指尖泛白——物资已全部交出去,若翻脸,一万石粮草也拿不到,只能咬牙道:“好!我信你这一次!三日!若三日之后调拨令不到,五万石粮草不补齐,漠北必举兵讨还!”
“放心!”沈砚拍着胸脯保证,转头厉声吩咐,“李奎,立刻组织人手,把一万石粮草装得满满当当,每车都封好沈府印记,绝不能少一粒米!”
士兵们立刻行动,木车轱辘声轰隆作响,粮袋堆得高出车栏,用麻绳捆得结实,巴图亲自上前抽查,抓起一把麦粒搓了搓,颗粒饱满,绝非陈粮,脸色才稍缓。
当日午后,巴图带着一万石粮草和沈砚的字据,怒气冲冲地离开靖安郡。看着队伍远去的背影,苏凛走上前,低声道:“世子,那五万石粮草……”
沈砚转身往城内走,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,眼底满是算计:“补?自然是不补的。”他抬手晃了晃另一张一模一样的字据,只是落款处的“世子印”被换成了仿造的“赵瑜监国印”,“等巴图回去催粮,我就把这张‘赵瑜签发’的字据送过去,就说朝廷不准拨粮,还骂漠北拿一万石就该知足——你说,阿拉坦汗拿着这张字据,会迁怒谁?”
苏凛恍然大悟,拱手道:“世子高见!一万石粮草当诱饵,既稳住了巴图,又能把黑锅扣给赵瑜,漠北的怒火,终究要烧向应天!”
沈砚望着西粮仓内依旧堆如山的“粮草”(内层早已换成沙袋),轻笑一声:“一万石换三万匹宝马、十万张兽皮和一堆军械,这买卖,血赚。”
三日后,漠北王庭金顶大帐内炭火熊熊,狼皮图腾在火光下忽明忽暗。巴图带着一万石粮草归来时,阿拉坦汗正盯着草原舆图发愁——早雪冻死了三成牲畜,这一万石粮草如同救命稻草,让他瞬间松了口气,压根没心思细究凭证。
“汗王,沈砚先付一万石押金,余下五万石说等朝廷调拨令到就补齐,还立了字据!”巴图将字据递过去,语气里的不满被粮草解急的安心冲淡。阿拉坦汗随手接过,扫了眼“余五万石待朝廷调拨令至即补齐”的字句,瞥见落款的朱红大印,只当是沈砚的世子印,便扔在案上挥手道:“先分粮草安抚牧民,三日后再派人去靖安催粮!”
接下来两日,王庭忙着分发粮草,牧民的欢笑声盖过了疑虑,那字据被压在文书堆下,无人问津。
直到第三日清晨,距离约定期限仅剩半日,阿拉坦汗才想起催粮之事,让侍从翻出字据。他捏着纸页凑近炭火,这一次,目光落在印信上时骤然停住——这方印比沈砚往年文书上的世子印大了一圈,印文是篆书,绝非“靖安世子印”的字样。
“把大衍皇帝的赐印文书拿来!”阿拉坦汗沉声吩咐。侍从慌忙捧来一个锦盒,里面是三年前大衍皇帝赵珩赐给漠北的通商文书,落款盖着“大衍皇帝之宝”的金印。
阿拉坦汗将两份印信并列案上,瞳孔猛地收缩:
沈砚字据上的印信,竟仿刻的是赵珩的皇帝国印!可细节漏洞百出:正品国印用的是御用朱砂混金粉,色泽温润带珠光,仿品却是普通暗红朱砂,干得发涩;“大衍皇帝之宝”的“宝”字,正品篆书下方是“贝”字底,仿品却刻成了“玉”字底;印文边缘还有仓促雕刻的毛刺,远不及正品的规整流畅,连印泥按压的力度都不均匀,边角处虚浮发淡。
“砰!”阿拉坦汗一掌拍在案上,炭火盆里的火星飞溅,烫得他手指发麻也浑然不觉。他捏着字据的指节青筋暴起,眼底的欣慰瞬间被雷霆怒火吞噬。
“汗王!怎么了?”巴图闯进来时,正撞见阿拉坦汗眼底的杀意。
“你自己看!”阿拉坦汗将字据狠狠砸到他脸上,“这是皇帝国印!沈砚竟敢仿造!”
巴图捡起字据,凑近炭火一看,顿时浑身冰凉——他想起在靖安郡时,沈砚说“给阿拉坦汗留放心凭证”,他当时只盯着粮草装车,压根没细看印信。此刻对比着皇帝赐印文书,那仿刻的国印虽有七分形似,却处处透着拙劣的破绽,像极了草原上那些骗羊的劣质陷阱。
“他……他敢仿造皇帝国印?”巴图声音发颤,弯刀“唰”地出鞘,劈得案角木屑纷飞,“我这就带骑兵踏平靖安,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