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观棋赔起来会很吃力。
而且林观棋知道这事不能全怪她,摔坏祁昭杯子的人也不是她,这样一说好像本来就不该她来赔偿,但心底里又始终觉得自己是“罪魁祸首”。
因为害怕别人注意到自己,她总是习惯性低着头走路,这个毛病改不掉。
如果真的就这样把自己摘出去了,一方面林观棋的道德感和愧疚感恐怕会把她折磨疯,另一方面,祁昭会怎么想她,其他同学又会怎么想她?
她陷入自己的怪圈,终于走到祁昭面前,低着头欲言又止地说:“祁昭,那个杯子,要不我赔给你吧……”
“你赔什么?”祁昭把拖把放回门后,惯性嘴欠,抬眼看见女生脸上的惶惶不安,又改了口。
“你难道不觉着那杯子摔完之后还挺有设计感?”祁昭无视高占文投来的怀疑眼神,一本正经道,“比原来强。”
林观棋这才松了口气回去。
恰巧这时候上课铃打响,余岁礼着急忙慌跑进来从张漾身后挤进去坐下,看见桌上放着的冰饮感动得要死。
张漾伸手捂住她要开始表演的嘴:“别矫情,本大爷赏你的。”
余岁礼眨巴了两下眼睛,一边把冷饮贴在胳膊上冰敷一边在张漾手心里呜呜两声:“谢谢爷。”
这个时候老师还没来,余岁礼偷偷转过身去,一眼就看见高高站在林立的课本之上的保温杯,且被摔凹进去的那面恰好正对着她。
——要不要这么刻意啊喂!
“……祁昭,我真不是故意的。”
余岁礼两手扒在课本边缘,微微趴着身子,只露出两只清澈无辜的眼睛,声音很虚,像只办了坏事求原谅的可怜小狗。
祁昭:“哦——”
他抬眸看了她一眼,“要是故意的那还得了。”
余岁礼捏了捏拳,而后扯出一个又甜又假的笑,毕恭毕敬地将他放那么高那么显眼的杯子请了下来。
最后,默不作声地转了回去,深藏过错与臭名。
心里盘算着,等放了学再去给他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好了。
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,这一天终于结束,余岁礼收拾好书包,问祁昭:“你还有没有别的杯子用?”
“有。”他言简意赅。
余岁礼放心了,拿过他桌上的杯子装进自己书包侧兜:“那这个我带走了。”
祁昭笑了。
他的眼睛是薄薄的开扇,睫毛低垂,眼尾微微上扬,瞳仁净黑,在教室顶灯下格外的亮。
一身蓝白校服穿得端端正正,额前每一根发丝都生动,笑的时候露出颗不太明显的虎牙。
让余岁礼瞬间想到四个字——
少年意气。
然而下一秒,少年把她刚塞进书包侧兜里的杯子抽了出来,意味深长道:
“你挺变态啊余岁礼。”
奋笔疾书的张漾转过了头。
已经走到门外的高占文停下了脚步。
变态本人余岁礼:???
祁昭指骨敲了敲杯身,手臂撑在桌面上往后撤了撤,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:
“收藏我用过的杯子,还敢这么明目张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