摸不上去,是天渊之别。萧公子令她觉着莫测,只是那惜才之意不作假。但萧府那样门第,她是去作丫头也不敢想的。那样的高门大户,花钱如流水,听说要发落侍妾丫头时,都是直接赐死杖毙的呢。
可元家阿弟却不同,他是商户子弟,还是败落的商户。
她在院里听过见过这世上太多男子,从没有一个似那少年一般良善周到。
等她真的脱了籍,他作‘逃兵’的事也了了,或许她真的可以……
念头还没起,就被她摇头打散了。
真是疯了,不过老天指缝漏下来的巧恩,她就被砸得昏昏然。
能够脱籍自立,能够像一个人一样真正活着,已经是天恩万幸。若萧璟真能帮忙脱籍,她但凭他东风,一定要小心稳妥地把良籍落成。
天边最后一丝薄暮青辉消去,她小心地用衣袖擦了擦琴面上的松香灰,将紫檀胡琴抱稳,转身往家去,步子是从未有过的轻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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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刚刚一进竹林,就听破空一记啸过,惊起一大群将歇的倦鸟,扑棱着翅膀乌压压地斜飞出林。阮苹只觉侧脖颈一阵剧痛,便眼前一黑,紫檀胡琴与铜笛一并砸在地上,晕死过去。
林子里立刻出来一人,上前把胡琴长笛左右前后翻覆着查勘。
确认了琴轸和琴箱笛筒里都没藏东西后,这人抬头,正是尹七。
他单膝着地,突然拔刀对准自己左腕:“齐王心腹化名来此一月,属下都未觉察,是属下失职,当自断一腕。”
话音未完,锋刃就落了下去,皮肉破开的一瞬,却被一股力击偏了,长刀没卸尽力,划破手背后‘铿’得一声撞在泥地乱石上。
一小股鲜血顿时染红了地面,尹七欸叹一声,戾色目光投向昏睡女子:“依属下看,殿下也不该涉险留在此等郊野,此女见过尊上落魄,将来殿下即位,更不该留活口。”
将手中淬了毒的竹制暗器拨转几圈,晏浩初倚着树转到明处。
剜疮之痛,大梁要受,他也得以身为饲。
若是连这点险都怕,他也不必去争位。
定下心,他将暗器收好,竟是两步上前将昏死的女子横抱起来。
在尹七诧异的神色里,他把女子脑袋朝心口靠了靠,沉声道:“一切照旧,去信知会下叶先生……还有,萧璟身边那个掌事阿嬷,她与母妃……渊源甚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