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子尚元与二王子尚贞并肩走入暖阁书房。尚元的锁骨处缠着厚厚的一层棉带,但还是被渗出的血水染红,同位的一条臂膀动也不动的僵在身侧。
他一进屋便狠狠瞪了一眼徐海,然后才勉强屈身跪下给其父王行礼。尚贞身体没有受伤,只是有些过度惊吓,此时也随着其兄颤抖抖的跪在一旁。
琉球王尚清见他二人这时候才前来觐见,心中便已经不喜,便没有立刻理会他二人,而是挥了挥手,对三位司法说道:“你们不要再争了,都是口说无凭,孰是孰非也难有定论。我看就不赏也不罚了。”
然后,他喘息了一会,才对两位王子厉声责问道:“你们二人怎么此时才来?是不是都盼着我早死,好争这王位。”
徐海听国王如此说,心中明了:原来这尚清也不是无能的庸主。他并不是不知他这两个好儿子为了王权在明争暗斗。但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,更何况是帝王之家。尚清虽是国王,但面对这样两个儿子也是难捱。
尚元和尚清听到其父王的厉声责备,两人身体都是一颤。尚元首先诺诺答道:“儿子本要即刻前来王城勤王救驾,怎奈被一伙倭寇所阻。力战之下还受了重伤,所以来迟,还请父王重重责罚!”说罢,他斜眼看了看徐海。
徐海想不到他竟能将谎话说的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,心中直骂他是个伪君子。同时暗赞他这招指鹿为马高明。与其让别人将自己的糗事传给国王尚清,不如他自己来个先入为主,用一串谎话敷衍过去。这本就是王室的家事,他又是世子的身份,以后谁还会去揭穿?
国王尚清之前也是一直昏迷,虽然最近几日时醒时晕,毕竟还不知道内情。此刻抬眼见他肩头缠着一大块棉布,又从中透着殷虹的鲜血,便也就信了,心中怒气消了一半,放过了尚元又问向尚贞:“那你又如何说?”
尚贞向来懦弱无能,胆小如鼠。此刻被其父王这么一问,立刻抖如筛糠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是说不完整,只是期期艾艾的支吾着,脸色也是憋的通红。
作为舅父以及其背后最大支持者的毛吟龙怎能坐视不理,他恨铁不成钢的怒视了一眼尚贞,便再次出列,替他答道:“二王子一直在城中聚拢被冲散的家将,我所带来的几十人中有一半都是二王子派来的。”
琉球王尚清向来知道自己的这个幼子懦弱无能,也知道毛吟龙所说多半是假话。但此刻也无心责怪他们,也就让尚贞顺着这个台阶下了。但毕竟他既没搏杀,也没入城伴驾,如不稍示惩戒也实说不过去,便简简单单说道:“尚贞禁足半年!”
就在这时,王后童氏端着碗刚刚熬好的燕窝汤从内门走进暖阁书房中,刚要开口说话,便见自己儿子身受重伤。她爱子心切,当啷一声,手中的瓷碗掉落在地,一碗的汤汁溅得到处都是。
然后,她又疾步来到尚元身边检查伤势,口中问询道:“怎么伤成这样?你的世子妃呢?她怎么没随你同来?”
一语说出,国王和尚元的脸色皆变。国王尚清咦了一声,问道:“世子妃?什么世子妃?”
尚元看了自己母亲童氏一眼,稳了稳情绪,才说道:“儿子今天续娶,本想是为父王冲喜,不想日倭却这时来袭……”
不等他说完,尚清便冷哼一声打断了他,诘问道:“我看你是急着成婚后等着接手这王位吧!”
王后童氏见尚清有责怪之意,慌忙跪地,替尚元求情道:“王爷您真的误会世子了。世子一片孝心,在座的各位大臣无有不知。在您病重的这些时日,他是茶饭不思,名医请遍。”
徐海在旁冷眼敲着这一家人的做作表演,心中暗想:我倒要看看你们将如何收场。
尚元仍是伏在地上,听到童氏如此说,肩膀抖动起来,竟然呜呜的发出哭声。
国王尚清叹了口气,心力有些憔悴,说道:“都起来吧!尚元,你娶的是那家的女子?”
一问下,尚元也是犹豫了片刻,不过他到尚有急智,说道:“儿子常听人说,富贵人家要以婚事冲喜就必须迎娶家境贫苦的女子才灵验,所以儿子娶的是郊外一农户之女。”
“那她人呢?”尚清点点头,又问道。
“死了!慌乱中,被日倭杀死了。”
徐海听他竟然不断诓骗国王尚清,而满屋的大臣包括毛吟龙在内竟然没有人出面挑破,心中对这琉球朝政亦是甚为鄙夷,真是一刻都不想与他们同处同一屋檐之下。正好这时国王尚清称己乏累,他便带着众人请辞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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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海的这个靖海大将军一做就是小半年,这段时间以来琉球岛上也十分的平静。国王尚清的病情虽然转好很快,但要完全康复却需要大量的时间调养。
因国王病情稳定下来,也就暂时没有了储位之争,两位王子也安静下来。尚元在调养身子,尚贞被禁足府内。就连琉球的三位司法也没了声音,他们都在观察时局,谁也不敢在此时有什么大的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