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耳那个“跟”字,南栀大脑嗡鸣一瞬,联想到大学那会儿,自己偷窥被抓包,他轻浮出口的“那就泡呗”“老子还没有被这么乖的泡过”。
当时她震惊得花容失色,着急忙慌回过身,跌跌撞撞跑走了。
南栀打小就是乖乖女,被一大家子当孱弱栀子花呵护,哪里听过如此露骨浮浪的话?
后面她再也不敢往金融学院跑,更不敢偷偷去看他。
没想到一个星期后,应淮招摇过市地出现在女生寝室楼下,一见到她走出单元门就拦了过去。
南栀怀中正抱着内容全是他的速写本,唯恐秘密被他发现,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,低下眉眼,躲着他走。
应淮追了上来,再度拦住她,眉梢轻轻一挑:“又不想泡我了?”
不容撼动的人墙横在跟前,南栀被迫停下脚步,将速写本抱得更牢,惶惶不安的视线一寸寸上移。
从男生被休闲裤包裹,笔直修长的双腿,到宽松短袖亦无法完全遮掩,比列一看就精彩绝伦的上身。
再经过平直深陷的锁骨,纤长脖颈上锋利凸显的喉结,最终定在那张俊俏得堪比建模,她至今没发现谁能胜过的脸上。
南栀唇瓣忐忑地抿动,想到提交期末作品的时限即将归零,班上同学都洋洋洒洒地完工,而自己因为一周没去偷瞄他,灵感严重枯竭,迟迟无法画成。
晚间躺去床上,闭合眼睛,耳畔便会不自觉播放那些明目张胆嘲弄她画不出来,质疑她怎么考上沪大美院的尖锐杂音。
几度要抓狂崩溃。
“……想。”南栀脑子混乱失控,鬼迷心窍地应下。
那是他们关系的伊始,没有正式的告白,没有一束热烈的鲜花。
稀里糊涂,玩笑一般。
后面才会不得圆满,极速跌落向不得不分吧。
不,今下这个“跟”字,应淮用得好像比当年还要随意轻佻。
南栀愕然之余,激出一股熊熊怒火,咬牙切齿地回:“你做梦。”
应淮松掉她下巴,指尖往上,细细拂过她鬓角几根凌乱发丝,歪头笑了下:“你没得选。”
这场在冬末春初,罕见的暴雨一下就是一夜,南栀脱着疲惫回到家中,泡过热水澡,伴着凄厉雨声,睡了不算踏实的一觉。
第二天又迫不得已早起去公司,全靠泡芙和红茶提神续命。
她在办公室没坐多久,翻阅各路资料,绞尽脑汁想法子拉投资,财务找来。
人近中年的男人面露难色:“小南总,公司真的快没有资金了,这个月大家的工资都够呛。”
南栀熟知公司现状,清楚这不是夸大,不假思索地回:“工资必须按时发,公司账上没有,从我的私人账上走。”
其实她的私人账上也所剩无几了,自打去年,公司被火力全开的灯熠全方位打压,极速走下坡路起,南家能卖的都卖了,她在国外获知一二,也偷偷变卖了不少,帮忙填补亏空。
而今他们家除了公司外壳和所矗的这块地皮,只剩爸妈在住的老宅,她那套成年礼物,以及各自一辆代步车。
老宅是南家之本,不可能卖,能卖的只有她在住的房子了。
且不说爸妈同不同意卖那套具有特殊意义的房子,南栀无比清楚就算瞒过爸妈,很快给房子找到了买家,谈妥一笔不错的成交额,对于华彩来说也是杯水车薪。
贡市这种小五线,房价太便宜,哪怕是最高档的楼盘,一百来平米的精装修也不会超过两百万。
财务出去后,南栀勉强挺直的腰杆顷刻软塌,太阳穴隐约作痛,她合上双眼用力揉了揉。
这时,手机响出舒缓旋律,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。
以防事关公司,南栀很快接起:“喂,您好,请问哪位?”
透过耳膜的却是和林成安高度吻合的音色,他焦急万分,卑微道:“栀子,我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,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,你原谅我好不好?”
昨晚她发出那句明确的分手消息以后,林成安肯定立马猜到他要把她送上应淮的床的算计败露了,拨来电话狡辩。
南栀接过一个,发泄似地大骂一顿后,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。
没成想他又换了个号码打。
此刻再听到他的声音,南栀都会生出恶心的反胃感,二话不说掐断通话,把这个号码丢进了黑名单。
可没过几分钟,手机又弹出来电,依然是一连串不曾备注的陌生数字。
南栀以为还是林成安,没打算搭理。
可它源源不断地打来,大有她不接便绝不善罢甘休的意思。
对方又一次拨来,南栀恼火地划拉接听键,克制不住脾气地骂:“你有完没完?”
对方丝毫没受到她火气的干扰,四平八稳地说:“小南总您好,这里是灯熠总裁办。”
南栀微愣,怀疑自己错听了:“你说你是谁?”
那边的女声从容淡定:“我是灯熠总裁办,这边有一份文件传到了您邮箱,麻烦及时查收。”
电脑右下角确实有接到新邮件的提醒,南栀将信将疑地点开。
光是扫一眼文件标题,她就指节发紧,捏牢了手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