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样大好的机会,不能错过。”
蔺三爷坐在书房里,眸色幽暗,“熙晏若是将南边的事情处理好了,回来又能再往上升一升,苏氏那女人……实在不堪为宗妇啊。”袁琦为他斟了一杯茶,“那老爷打算如何?真杀了她,等二郎回来后又该怎么交代,他肯相信是意外吗?怕是这样做,反而会让他更加生气,认定是蔺家做了什么。”
一提到那不听话的侄子,蔺三爷便冷哼一声,“那个孽畜…他敢!”袁琦垂下眸,手指微动,磨着墨。
虽然嘴上这么说,但蔺三爷心里也在考量,他也不敢就这么冒然行动。思来想去,也只有一个法子了。
蔺三爷忽然沉声道:“那苏氏独居在外,耐不住性子也是正常的。”袁琦抬眸,“老爷的意思是……捉奸?”
“是。”
蔺三爷反复思量后,心里已定下了一条更为稳妥的毒计,只要坐实苏玉融不贞的罪名,便可名正言顺地将她休弃,届时即便是蔺檀回来,铁证如山,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,他就算再痴迷苏氏,若知道苏氏趁他不在的时候勾搭男人,他还会心甘情愿地沉沦吗?
“不仅要捉奸,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捉,要她身败名裂,只能滚出蔺家。”烛火幽幽跳动,在他眼中忽明忽灭,犹如恶灵。转眼间,秋试便过去了。
蔺瞻考完试的时候,整个人已经憔悴到不行,不只是他,每一个人都是这样,半死不活,只能凭着意志力走出号舍,远远地,他就瞧见他的嫂嫂在人群里等着。
苏玉融身边还跟着两个仆人,她急道:“快,去扶七公子上马车。”仆从们走过去,一人架起蔺瞻一条胳膊,他形容憔悴,眼眶外一圈乌黑,双目满是血丝,光洁的下颌上也长了不少胡茬。蔺瞻有许多话想说,但是一上马车他就睡着了,苏玉融让人将他带回家,如今家中有好几名仆人,蔺檀走之前还将隔壁院子也买下来,两户中间打通,现在小院已经比从前宽敞许多。
蔺瞻回屋便睡。
苏玉融吓了一跳,以为他死了。
考试这么累的吗?
蔺瞻熟睡之时,苏玉融甚至让下人进去看过几次,探一探鼻息,见他还活着,苏玉融松了一口气。
蔺瞻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晌午,有小斯端着铜盆上前,“七公子快洗漱吧,外面准备了吃的。”
不用他说,蔺瞻已经闻到香味了,独属于嫂嫂手艺的味道。“嫂嫂呢?”
下人说:“夫人去吕府了。”
苏玉融这个人很老实,也很谨慎,小叔子在,她就出门,绝不会让任何能落人口舌的由头出现。
蔺瞻无言,站起身。
他洗漱一番,推开门出去,桌上放着鸡丝粥,还有糖饼,素煎儿…都还是热的,下人说,夫人一直叫灶上温着,这样七公子一醒来就能吃上热乎的。
蔺瞻走到桌子前坐下,拿起筷子便开始埋头苦吃。歇了没几日,他便又回书院了,接下来还有别的考试,不能有一日懈怠。今年各地都有雨水增多的情况,栗城是最严重的一个。蔺檀来到此地已一月有余。
他弯腰将裤脚高高卷起,外袍衣摆也掖进腰带里,天边好似蒙着一层网,乌云低垂,栗城的雨,从他到来那日,已经连绵不断地下了大半个月,雨水淹了庄稼,没了房屋,百姓流离失所,官府束手无策。蔺檀站在临时搭建的望楼上,细密的雨水沿着斗笠边缘淌成不间断的水帘,他的官袍下摆沾满了泥泞,青年脸颊消瘦,鬓边甚至长了几根白发,唯有那双眼睛,因日夜悬心而愈发分外锐利清明。身后的人焦急说道:“大人,若在此处开挖引河,万一控制不住,下游三村恐遭灭顶之灾啊!”
一位州官忧心忡忡,开口劝说。
蔺檀转头看向他,声音沉稳而坚定,语气不容置喙,“正面堤坝承受压力已近极限,若不分流,一旦溃决,淹的何止是三村?届时整个栗城乃至下游府县都将不保。传我令下去即刻执行,一切后果由本官一力承担,千刀万剐也好,绝不连累诸位。”
州官神情犹豫,但想不出更好的办法,只能下去照办。蔺檀指挥工人们紧急开渠引流,他守在河道旁,与底下的人同吃同住,即便到了深夜,大家都休息了,蔺檀也在一遍遍地顺着河道勘察,事实证明他的法策是正确的,部分洪峰被分走,保住了岌岌可危的主干堤坝,大水没有肆虐而下,那三个村庄的人也早就被蔺檀疏散走了,就算决堤,也能尽量将伤亡控制到最小。
雨断断续续,偶尔也有停的时候,众人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,蔺檀连着三天三夜没有合眼,硬是被下属们架着回到住处,说是住处,其实就是个临时搭建的棚子,就设在不远处,能方便看到堤坝附近的状况。棚子里陈设简陋,桌案上铺满了河工图纸与各地水情急报。蔺檀走进棚子,只是换下了湿透的鞋袜,连衣服都没脱,躺在临时搭起的小榻上沉沉睡下,几乎是头一沾枕,人便没有意识了。他睡得昏沉,枕头是苏玉融做的,里面塞满了决明子,有清肝明目的功效,苏玉融说他在外奔波,这枕头有助于舒缓,可以让他睡得好一些。蔺檀挨着软枕,便觉得好像闻到了妻子身上的味道。在雁北成婚后的那两个月,是他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