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民,在经历了短暂的、死一般的寂静之后,全都,以为,自己,是眼花了!
“多多少?!老子的眼睛没花吧?!是一十五文?!”
“你没看错!我我也看到了!真的是十五文!比粮商,足足,高了三倍啊!”
“天啊!长生天啊!不对!是陛下显灵了啊!这这皇家粮仓,不是来收粮的!这是来给咱们,送钱的啊!”
李二-牛,也用那双,布满了老茧的、粗糙的手,死死地,揉着自己的眼睛!
没错!
清清楚楚!
就是,一十五文!
一股,难以言喻的,巨大的狂喜,如同山崩海啸一般,瞬间,淹没了他!
他,激动得,浑身,都在颤抖!嘴唇哆嗦着,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!
“爹!爹!快!快回家!把咱们家的粮食,都拉出来!全都卖给皇家!卖给陛下!”他十六岁的儿子,“狗子”,更是兴奋得,又蹦又跳,眼泪都笑出来了!
“好!好!好!”
李二牛,连应了三声好!那双,浑浊的老眼里,竟是,激动得,涌出了,滚烫的泪水!
然而,就在所有村民,都准备,回家拉粮,享受这,从天而降的“泼天富贵”之时。
一个,不合时宜的,阴阳怪气的声音,突然,响了起来。
“哎呦呦,这不是,王村正吗?今儿个,这里,可真热闹啊。”
只见,村口,那条水泥马路上,一个,身着华丽丝绸,挺着个如同怀胎十月般的大肚子,手里,还摇着一把名贵折扇的胖子,皮笑肉不笑地,在一群,身材魁梧,满脸横肉的家丁的簇拥下,走了过来。
他,便是,这附近,最大的粮商,被无数农民,在背地里,骂了无数遍“生儿子没屁-眼”的
陈万三!
他,看了一眼,那块写着“十五文”的木牌,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里,闪过一丝,冰冷的寒芒,但脸上,却依旧,堆着笑。
“王村正啊,你这,可就不地道了啊。”
“咱们,可是,合作了,十几年的老交情了。有了好买卖,怎么,也不通知我陈某人一声呢?”
“今年,这粮价嘛,大家都不容易,我,陈某人,也不是,不讲情面的人。”
他,慢悠悠地,伸出了,六个,肥胖的,戴满了金戒指的手指。
“六文!”
“怎么样?够意思吧?比往年,可足足,高了一文钱呢!”
若是,放在以前,这个价格,足以,让所有村民,都对他,感恩戴德了。
但现在
“呸!”
一个,脾气火爆的村民,一口,浓痰,狠狠地,吐在了陈万三那双,由上好丝绸缝制的,崭新的靴子旁边!
“六文?!”
“你他娘的,打发叫花子呢!”
“没看到,皇家粮仓,陛下的粮仓,出价,十五文吗?!”
陈万三闻言,脸色,瞬间,沉了下来。
“十五文?”
他冷笑一声,那笑声,充满了不屑与鄙夷,“你们啊,还真信了?”
“这,不过,是朝廷,为了收买你们这些泥腿子的人心,故意搞出来的噱头罢了!”
“他们,今天,用十五文,收了你们的粮,明天,就会有,一百种,法子,再从你们的身上,把这多出来的钱,给变着花样地,刮回去!”
“而我,陈某人,不一样!”
“咱们,是实打实的,银货两讫!童叟无欺!拿了钱,就两清了!”
“听我一句劝,把粮,卖给我,才是,最稳妥的!”
然而,他的话,还没说完。
一个,清朗的,虽然还带着一丝稚嫩,却又,充满了,不容置疑的力量的声音,突然,从人群之中,响了起来。
“《大唐商律》,第三章,第十七条,明文规定:”
“凡,恶意,扰乱市场秩序,囤积居奇,哄抬或压低物价者,一经查实,轻则,罚没其全部家产,重则”
只见,李二-牛那,十六岁的,刚刚,从村里的“蒙学”,毕业的儿子,“狗子”,从人群之中,走了出来!
他,小脸,因为紧张,涨得通红!
但,他的腰杆,却挺得,笔首!
他,指着,脸色,瞬间,变得无比难看的陈万三,一字一顿地,将那条,他刚刚,从书本上学到的律法,大声地,背了出来!
“重则,流放西域!永世,不得,还乡!”
此言一出!
全场,先是,一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