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文忠的动作极快,不过半个时辰,便带着一队镇海司的精锐缇骑,将面如土色的誊录官张德与收掌试卷官李茂押解至堂前。
两人皆是穿着贡院的吏袍,此刻却衣衫不整,发髻散乱,显然是在睡梦中被从被窝里直接揪出来的。
当他们看到堂上那身绯色官袍,以及瘫软在地、不省人事的何文瑞时,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“噗通!”
两人几乎是同时软倒在地,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陆明渊端坐于公案之后,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,只是将何文瑞画押的供状轻轻向前一推。
“看看吧。”
裴文忠上前,捡起供状,展开在二人面前。
那白纸黑字,朱红的指印,瞬间抽干了张德与李茂身上最后一丝血色。
何文瑞招了,招得干干净净,彻彻底底!
“大人……大人饶命啊!下官……下官也是一时糊涂,受了何家的蒙蔽啊!”
李茂反应最快,涕泪横流地磕头求饶。
张德也跟着哭喊起来。
“是啊大人!都是何家逼我们的!我们官小位卑,如何敢得罪何按察使的家人啊!”
他们以为,只要将脏水尽数泼到何家身上,攀扯出那位远在杭州的按察使何茂才,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。
他们甚至在心里盘算着,何家势大,这位年轻的伯爷总要给几分薄面。
只要何茂才肯出面周旋,自己最多也就是丢官罢职,不至于落得太惨的下场。
他们赌何茂才会救他们,只要他们守口如瓶,不把真正的幕后主使攀咬出来。
陆明渊看着堂下这两个丑态百出的“读书人”,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。
他要的,本就不是什么幕后主使。
何茂才?他当然知道。
“受人蒙蔽?被人逼迫?”
陆明渊的声音轻飘飘的,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。
“这么说来,你们二人还是受害者了?”
“不敢不敢!”李茂连忙磕头。
“下官有罪!下官罪该万死!”
“好一个罪该万死。”
陆明渊点了点头,不再与他们废话。
目光转向堂外越聚越多的百姓与士子,声音陡然提高,如同洪钟大吕,响彻四方!
“本官问你们,科举为何?”
堂外众人一愣,不知这位伯爷为何有此一问。
陆明渊缓缓起身,目光如炬,扫过一张张或激动,或愤怒,或迷茫的脸。
“科举,乃是国之大典!是为天下寒门开辟的登天之路!是陛下选贤任能,为国选材的根本!”
“尔等身为贡院之官,食朝廷俸禄,掌考场之权,本该恪尽职守,为国把关!”
他的声音愈发严厉,字字如刀!
“可你们做了什么?你们监守自盗,泄露试题,将这考场,变成了肮脏的交易之地!”、
“你们玷污的,不只是这一场考试,更是千千万万读书人心中那份最纯粹的希望!”
“你们动摇的,是我大乾的国本!”
“此罪,天地不容!国法不容!”
陆明渊猛地一拍惊堂木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巨响,震得所有人心中一颤!
“本官宣判!”
“誊录官张德,收掌试卷官李茂,身为朝廷命官,知法犯法,舞弊泄题,罪大恶极!”
“着即刻革除一切功名,枷号示众三日,而后发配边疆,徭役三年!”
“永不录用!”
最后四个字,如同四座大山,轰然压下,彻底断绝了两人所有的念想。
张德与李茂浑身一软,瘫在地上,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他们想过最坏的结果,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,如此之决绝!
这位少年伯爵,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转圜的余地,更没有给他们背后那位何按察使留半分颜面!
堂外,短暂的寂静之后,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!
“陆青天!”
“伯爷英明!”
“严惩国贼,大快人心!”
无数的百姓与士子振臂高呼,他们看向陆明渊的眼神,充满了狂热的崇敬。
他们看到了公平,看到了正义,看到了一个不畏强权,真正为他们这些底层人做主的青天大老爷!
周震站在一旁,看着眼前的一切,心中激荡难平。
他看着陆明渊那并不算高大的背影,却仿佛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山岳,撑起了这片即将崩坏的天。
陆明渊抬手,虚虚一压,声浪渐息。
他趁着这股热潮,朗声道。
“诸位乡亲,诸位士子!本官奉旨组建镇海司,为的便是整肃吏治,开海通商。”
“为了让我浙江百姓人人有饭吃,人人有衣穿!而要做到这一切,离不开贤才的辅佐!”
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年轻而充满渴望的脸庞。
“今日周震之事,想必大家也都看在眼里。他有经世之才,却险些被宵小埋没。”
“本官可以向大家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