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两侧,觥筹交错,好不热闹。
而在杜晦之的下首,赫然坐着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中年男子,气质儒雅,神态从容。
来人正是汪家的三爷,汪智权。
看到此人,陆明渊的眸光微微一凝,心中了然。
他脸上却不动声色,只是对着众人拱手一礼:“下官来迟,还望诸位大人恕罪。”
杜晦之连忙起身,哈哈大笑道。
“陆大人哪里话!快快请坐!来,我为你介绍,这位是本地乡贤,汪智权汪三爷,听闻陆大人少年英才,特来一睹状元郎风采!”
“原来是汪三爷,久仰。”
陆明渊的语气平淡如水,对着汪智权略一颔首,便在杜晦之安排的位子上坐了下来。
他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,让场间的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凝滞。
汪智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明的不快,但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,仿佛丝毫不在意陆明渊的冷淡。
他举起酒杯,朗声道。
“陆大人乃是文曲星下凡,能与陆大人同席,是我等的荣幸。”
“来,我等共饮此杯,预祝陆大人在温州大展宏图!”
众人纷纷举杯附和,一时间,场面又热闹了起来。
宴席之上,山珍海味如流水般呈上。
酒过三巡,汪智权拍了拍手。
屏风后,鱼贯走出十数名身着薄纱的妙龄女子。
云袖轻摆,莲步微移,随着靡靡之音翩翩起舞。
那些女子的舞姿如藤,目光如钩。
她们在舞动间,若有若无地向陆明渊的位置靠近,秋波流转,媚眼暗送。
然而,陆明渊却仿佛视若无睹。
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,偶尔夹一筷子眼前的青菜,或是端起茶杯,小口地抿着。
他的目光,或落在窗外漆黑的江面上,或落在自己面前那双干净的竹筷上。
自始至终,都没有在那些舞女身上停留超过一息。
那份平静与沉稳,与他十二岁的年纪形成了巨大的反差,也与这满室的活色生香格格不入。
汪智权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。
好个少年郎,竟是如此在乎名声,不近女色?
他心中冷笑一声,随即又拍了拍手,示意舞女退下。
他站起身,朗声笑道。
“诸位,今日有幸请到陆大人,如此良辰美景,岂能无诗?”
“我有一位故人之女,素有才名,尤爱诗词,如今正是待字闺中。汪某不才,愿拿出三百两黄金,作为彩头。”
“今夜在座诸公,皆可为诗一首,若有哪位的诗作能得魁首,这三百两黄金,便赠与英雄!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全场,带着一丝引诱的意味,继续说道。
“不止如此,夺得魁首者,更可成为我那位故人之女的入幕之宾,与之品茗论诗,共度良宵!”
三百两黄金!
一位才貌双全的神秘女子!
此言一出,满座哗然。
在座的官员,哪个不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,谁没有一点自矜的文采?
此刻被金钱与美色一激,顿时个个摩拳擦掌,跃跃欲试。
汪智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他要看看,到底是你的圣贤书读得硬,还是这黄金美人更动人心!
他再次击掌。
这一次,从屏风后走出的,只有一人。
那女子身着一袭素白长裙,未施粉黛,却明艳得让满室的灯火都为之黯淡。
来人正是丽春院的花魁头牌!
她怀抱琵琶,盈盈一拜,便在场中坐下。
不等众人反应,只听“铮”的一声,琴音响起,如珠落玉盘。
女子朱唇轻启,唱的却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艳词,而是一曲苍凉的《塞下曲》。
那歌声清越而辽阔,仿佛将所有人都带到了金戈铁马的北疆,看到了大漠孤烟,长河落日。
一曲终了,余音绕梁,满室寂静。
所有人都被这一曲的风华所折服。
“好!好一个塞下曲!”
杜晦之第一个抚掌大赞,他早已按捺不住,提笔便在纸上挥毫泼墨。
不过一炷香的功夫,他便写下一首七言绝句,引来一片叫好之声。
有了知府带头,其余人更是纷纷提笔。
或赞美人,或咏江景,一时间,席间墨香四溢,气氛热烈到了极点。
所有人的目光,最后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了陆明渊身上。
你是状元郎,是冠文伯,这等场面,你总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吧?
在众人的注视下,陆明渊终于放下了茶杯。
他缓缓起身,走到案前,提起了笔。
汪智权的眼中,闪过一丝得计的笑意。
他就不信,这世上还有不吃饵的鱼。
然而,陆明渊只是略一沉吟,便在纸上写下了四句诗,随即搁笔。
他对着众人一拱手,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,继续喝茶。
一名侍者连忙将诗稿呈给汪智权。
汪智权迫不及待地打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