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,神情专注,一丝不苟。
直到午后,他才叫来了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两名亲随护卫。
这两名护卫,都是从羽林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,身手不凡,更是绝对忠诚。
“你们二人,立刻动身,前往平阳县。”
陆明渊的声音很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“找到何二柱,让他将昨天发生的事情,原原本本地告诉那些同样被赵大富欺压过的乡亲。”
“记住,要让他们知道,本官就在温州府,为他们做主。”
“是!”其中一名护卫沉声应道。
“还有,”陆明渊看向另一人。
“你去永嘉、乐清、瑞安各县,不必刻意做什么,找一些人多的茶馆酒肆。”
“找几个说书人,将何二柱一家的遭遇,以及本官是如何处置赵大富的事情,当个故事说出去便可。”
“我要让整个温州府的百姓都知道,这府衙的大门,是为他们这些受了冤屈的人开的。去吧,路上小心。”
“遵命!”
两名护卫躬身一礼,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,很快便消失在了府衙之中。
一时间,一股无形的暗流,开始以温州府衙为中心,向着下辖的各个县城悄然蔓延。
一个关于新任同知陆大人,不畏豪强,为民伸冤的故事,开始在乡野间、市井里,悄悄地流传开来。
起初,只是几个人在谈论。
渐渐地,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件事。
那些被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百姓,在黑暗中沉寂了太久的心,泛起了一丝希望。
他们将信将疑,他们翘首以盼。
而那颗名为“希望”的种子,一旦种下,便会以惊人的速度,生根发芽。
……
与此同时,平阳县。
赵大富的宅邸内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被陆明渊当众斥责,还赔了银子,但赵大富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颓丧,反而红光满面。
他正热情地招待着一位贵客——平阳县知县,孟康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
孟康放下酒杯,脸上带着一丝忧虑,说道。
“赵大富,这次的事情,怕是不好收场啊。”
“那位陆同知,年纪虽轻,可手段却着实厉害,而且看样子,好像不好对付啊。”
“哈哈哈,孟大人多虑了!”
赵大富大笑着,给孟康斟满一杯酒。
“一个毛头小子罢了,仗着自己是状元郎,有点背景,就敢在温州府撒野?”
“他也不打听打听,这温州是谁家天下!”
他压低了声音,神秘兮兮地凑到孟康耳边。
“不瞒大人说,汪家那边,已经给我递来消息了。”
“哦?汪家怎么说?”
孟康顿时来了精神。
赵大富得意地一笑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
“汪家的意思是,先让那小子蹦跶几天,不必与他硬碰硬。他不是想当青天大老爷吗?就让他当!”
“汪家已经动用京城的关系了,要不了多久,一纸调令下来,管他是什么状元郎,还不是得乖乖地从温州滚蛋!”
实际上,赵大富根本没有收到汪家的任何消息。
这番话,不过是他根据以往的经验,自己揣测出来的。
这些年来,凡是来到温州,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官员,最后的下场,无一不是被汪家想办法调走。
调不走的,就寻个由头贬谪。
在他看来,陆明渊也绝不会例外。
孟康闻言,顿时大喜过望,脸上的忧色一扫而空。
“原来如此!还是汪家手段通天啊!”
他连忙举杯,“那下官就放心了!来,赵兄,我敬你一杯!咱们就等着看那位陆大人的笑话!”
“哈哈哈,请!”
两人相视大笑,杯中的美酒在灯火下摇曳生辉,映出他们贪婪而丑陋的嘴脸。
他们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陆明渊被调走的那一天,好继续他们鱼肉百姓,作威作福的日子。
只是他们永远也想不到。
他们眼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,此刻,正在为他们,为整个温州的贪官劣绅,精心编织着一张巨网。
而他们,正一边欢笑着,一边头也不回地,一脚踏入了网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