层递进,气势恢宏,格局开阔。
仿佛不是一个十岁孩童所写,而是一位浸淫经义数十载的大儒,在阐述自己一生的政治与哲学抱负。
当最后一个字写完,陆明渊轻轻吁了口气。
砚台中的墨汁,恰好用去了小半。他将试卷放在一旁,让墨迹自然风干。
没有片刻的停歇,他甚至没有喝一口水,便拿起了第二道题。
【有子曰:“其为人也孝弟,而好犯上者,鲜矣;不好犯上,而好作乱者,未之有也。君子务本,本立而道生。孝弟也者,其为仁之本与!”】
【子曰:“君子食无求饱,居无求安,敏于事而慎于言,就有道而正焉,可谓好学也已。”】
这两道题,一道论“孝悌”与“仁”之本,一道论“好学”之标准,皆是《论语》中的经典篇章。
对于旁人而言,每一道题都需绞尽脑汁,反复构思。
但对于此刻的陆明渊来说,他的思维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。
第一篇文章的酣畅淋漓,将他的精神与才思彻底点燃。
他几乎没有构思太久,之前流淌于心中的那些关于亲情、恩义、求学之路的感悟,此刻都化作了最精妙的八股文章。
破题、承题、起讲……下笔如有神助。
他的动作行云流水,快得甚至有些不真实。
时间,在墨香中悄然流逝。
当陆明渊将第三篇八股文的最后一个字写完,他抬起头,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。
窗外的天光依旧明亮,他看了一眼用来计时的线香,才发现,从开考到现在,仅仅过去了两个时辰。
两个时辰,三篇六百字以上的八股文,全部完成。
这速度,堪称恐怖。
……
不远处,一名身着吏服的巡考官正迈着方步,在狭长的巷道间来回踱步。
他的任务,是监察这片区域的考生,防止任何舞弊行为,同时也应对一些突发状况。
他见过太多考生,有的抓耳挠腮,半天落不下一个字;有的伏案痛哭,显然是精神崩溃;还有的早早睡去,已然放弃。
百态众生,皆在这些小小的号舍之中。
他的脚步,在“乙字捌拾柒号”前,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。
因为他听到,里面那密集的书写声,停了。
这么快就停了?
巡考官眉头微皱,心中闪过一丝疑虑。
是放弃了?还是遇到了难题,正在凝神苦思?
他悄无声息地凑到号舍门上的观察小窗前,眯起一只眼,朝里面望去。
这一望,他的瞳孔骤然收缩,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,僵在了原地。
他看到了什么?
他看到那个身形单薄的过分的少年,并没有在苦思冥想,也没有在焦躁不安。
少年正将三张写满了字迹的试卷,整整齐齐地并排摆放在木板的另一头,似乎是在等待墨迹干透。
那三张卷子,布局工整,字迹俊秀,墨色乌亮,一看便知是已经完成的稿子。
完成了?
三篇四书义,全写完了?
这才两个时辰啊!
巡考官的心脏猛地一跳,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,以为自己看花了。
可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改变。
那少年,那个看起来最多不过十来岁的孩子,此刻正从考篮里拿出一个水囊,慢条斯理地喝着水,神态平静得像是在自家书房里休憩。
怪物!
一个词,从巡考官的心底里蹦了出来。
他在这贡院里当差二十多年,见过乡试夺魁的少年天才。
也见过三四十岁才初次踏入会试考场的博学之刃,但从未见过如此……离谱的景象。
两个时辰,写完三篇八股文,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才思敏捷了,这是……这是妖孽!
寻常人构思一篇,就需要两个时辰,三篇文章,陆明渊两个时辰全部写完?
而且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,显然对自己的文章极有信心。
巡考官感到一阵口干舌燥,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,脚步有些虚浮地离开了这间号舍。
他不敢再看下去,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发出惊呼,破坏了考场的纪律。
他必须要把这个情况,悄悄禀报给上面的分考官。
两个时辰,答完四书题。
这届会试,怕是要出大事了。
而号舍内的陆明渊,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。
他喝了几口水,润了润喉咙,然后闭上眼睛,在脑海中将刚才写过的三篇文章又过了一遍。
确认没有任何疏漏和瑕疵之后,便彻底将它们抛在了脑后。
第一场的考试时间是三天。
如今,他只用了两个时辰,便完成了最重要的四书义部分。
剩下的时间,充裕的有些奢侈。
但他没有丝毫的松懈与自满。
他睁开眼,目光落在了剩下的试卷上。
五经题。
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,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