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亲亲
他难以想象,是怎样的环境造就了如今这般看似随性跳脱、实则通透澄澈的姜荔。她提及那段过往时,没有怨恨,没有悲伤,只有一种漠然的平静,仿佛在说与己无关的故事。这种平静,比任何哭诉都更让萧云谏感到窒息。他喉结微动,千言万语堵在胸口,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心疼的叹息:“阿荔…“哎呀,不说这些了。"姜荔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沉重,语调轻快起来“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呢,说点开心的吧。”
“好,不说这些。"萧云谏顺从地接过她递来的话头,将翻涌的心潮压下。他深吸一口气,从袖中取出一块小巧精致的令牌递向她,“今日阿荔赠我如此厚礼,我亦有份心意,想要回赠予你。”
“咦?你不是给过我一块令牌了吗?"姜荔接过那枚还带着萧云谏掌心余温的金属令牌,上面镌刻的不再是象征他身份地位的“襄”或“萧”而是一个笔力遒劲的"姜”。
这字迹她认得,是萧云谏亲笔。
她捏着令牌,翻来覆去看了两眼,抬起眼困惑道:“这个和之前那个有什么不同吗?”
月光流淌在她清澈的眼底,也映照着萧云谏前所未有的郑重神色。他一字一句,仿佛要将每个字都刻入她的神魂:“此令,仅此一枚,独一无二。凭此令,可调动我麾下所有明暗势力与资源,可命令北境三州任何官员,乃至在必要时,可凭它调动边军。”
夜风似乎在这一刻变得轻柔。萧云谏向前略倾,声音里带着誓言般的交付:“阿荔,这不是一枚客卿的凭证,也不是臣属的信物,它意味着,你与我共享此权。你和我一样,是这座王府,乃至整个北境名正言顺的主人。”姜荔眨了眨眼,还没来得及说话,其一剑便在她脑海里炸开了锅:“这小子疯了不成?这跟拱手让河山有什么区别,昏君!昏君之兆啊!你可千万别接,当心以后要被说成是褒姒妲己之流!”
听着其一剑在脑海里上蹿下跳的声音,姜荔忍不住笑出声来:“你知道吗?其一正在说你这是昏君行为,预言我马上就要变成史书里祸国殃民的褒姒、妲己了。”
萧云谏闻言,眼底那点郑重化作了清浅而笃定的笑意,他看着姜荔,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:“史书工笔,常将倾覆之罪推于红颜,实是君王无道亡国,累及无辜,方令佳人背负千秋骂名。”他声音很轻,但承诺很重:“我既亲手将此权柄交予你,便绝不会让你因我之故,蒙受半分污名。阿荔,你翱翔于九天,心在四海。我赠你此令,非是赠你枷锁,而是赠你一份随时可以动用,却无需在意的底气。我麾下所有,皆为你之后盾,但用与不用,何时用,如何用,全在你一念之间,绝无束缚。”姜荔听着萧云谏这番话语,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枚刻着“姜"字的令牌。她其实根本不在乎什么虚名,以她的力量,凡俗权柄也无异于尘埃,但这份倾其所有的心意,却意外地让她感到温暖。
“萧云谏,你知道吗?"姜荔抬起眼来,眸中映着星辉的光,“在玄天界,我们剑修多半很穷的,因为打架总是很费剑和法宝,所以当我们剑修遇到心上人的时候,常常穷得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。送剑气就是这样发明出来的。”萧云谏的心脏在听到“心上人"三个字时骤然漏跳一拍,他完全无法分辨,姜荔此言是无心之语,还是某种她狡黠的戏弄,他只能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:“你说……心\上人?”
“对啊,心上人,就是我喜欢的人嘛,所以我才送你剑气啊。"姜荔说得理所当然,仿佛在陈述一个最简单的道理。她晃了晃那枚代表着北境至高权柄的令牌,“你这块令牌,虽然样子不同,但跟我送的剑气也差不多,都是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分给了我,对吧?那我就收下啦。”萧云谏只觉得耳边嗡鸣作响,周遭万物仿佛瞬间消失,唯有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疯狂擂动,撞击着他的理智。
他曾向姜荔剖白心意,她也应允陪他一世。他原以为,无论她是是出于怜悯、友情或是某种同道之谊,这都已是莫大的奢望了。他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小心翼翼地去靠近,去等待,去守护,却没想到,会在此刻,以这般始料未及的方式,猝不及防地听见了那句最渴望的话语。“我……“他张了张口,胸腔里那颗心脏狂跳得发疼,无数炽热的话语涌到嘴边,却又被巨大的幸福感堵了回去。
“……是。”最终,他只能艰难地发出一个单音。他下意识地抬手,指尖却因悸动而微微颤抖,仿佛想要触碰月光下她的轮廓,又怕这精心编织的美梦会如泡沫般一触即碎。姜荔看着他这副全然失态的模样,眨了眨眼,主动上前一步,不由分说抓住他悬在半空的手,拢在自己双手里摇了摇,唇角弯起明快的笑容:“是真的啊,不是做梦,阿谏你看起来傻傻的。”
“我只是……“萧云谏反手紧握住她的手,仿佛要借此确认此刻并非幻梦,“太高兴了,阿荔,我只是太高兴了。"他重复着,平日里清越沉稳的嗓音此刻浸满了难以抑制的情意,“我亦心悦你。此心天地可鉴,日月可昭。”“那既然这样的话……"姜荔顿了顿,视线在月光下描摹着少年手足无措的模样,最终落在他因紧张而微张的唇,语气轻快又带着理所当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