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想杀了顾雍,还是“帮帮我"?
祝遐宁仔细地分辨,她说的是:
“……求你,救救她。”
往日歌舞升平的顾宅陷入死寂。
下人拖了无数遍,犹觉洗不掉地砖上萦绕的血腥气。秋日早到的深夜,黑天点缀星子,夜空如此晴朗,第二天兴许是个好天气。要等顾家祖宅的阴云散去,恐怕遥遥无期。找到城主的消息和顾家遇袭一同传出。
顾家老祖整颗心都悬在心腹急匆匆赶来的身影上,她惊怒交加:“什么人胆敢袭击我顾家,可有将他拿下?!”
心腹犹豫再三:“身份还未能确定,她们她们拿小少爷作人质”此言一出,顾家老祖登时就被这坏消息击晕了。“我的雍儿……"她像一头愤怒的狮子,猛地擒住心心腹喉头,“我的雍儿,他怎么样?”
“咳咳咳……“心腹艰难地道,“小少爷……性命无忧、但人仰马翻中,被下属围住的嵇箐云扭了扭因捆绑而凝血的手臂。那端顾家的坏消息,却是城主府喜闻乐见的趣事,几个匆匆赶来的文员也不着急了,竖着耳朵朝那边全神贯注偷听。扑到嵇箐云身上嘤嘤哭的侍从小姑娘也哭不出来了。她像被鱼线牵着,回一下头,再回一下,最后嘴巴都张开了。天啊!好大的瓜,那个人在小声说着什么……断子绝孙……哇!侍从忘掉了心疼城主,心里雀跃起来,感觉自己又能再吃三碗白米饭。城主扭过她的脸,让她转头看自己,小奴的笑还在亮晶晶的眼睛里,就被城主捂住。
“还敢笑,不怕被那疯女人挖掉眼睛。”
小奴嘻嘻笑着悄声说:“太好啦。”
她是该高兴的。
嵇箐云把她从顾雍手里讨要来的时候,她比现在要瘦得多,眼里暗淡无光,像一把枯燥的丝瓜瓤。
现在被她每天三碗大米饭,养成了幸灾乐祸都格外有劲的小姑娘。嵇箐云想叹气,又想笑,最后化作一句慨叹。“…真是的,一堆烂摊子。”
文员们已经离开城主三米远,城墙一样排成一排,此起彼伏吱呀嘎嘎噗噗的诡异笑声。
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。
顾家老祖近乎发狂,眼球鼓起血丝,她丢下被她生生掐到没了气息的心腹,身边顾家下仆噤若寒蝉。
“雍儿还活着就好,还活着就好…”她自我安慰着喃喃。可看她风雨欲来的表情,还有周身徒然外放的气场,任谁也知道,她没过去这个坎。
突然,她转头,盯着悚然一惊的下属,语气莫名地问:“是不是那个贱种害了我的雍儿。”
这个词在顾家,以前可能指的是不远处众星捧月的某人,这段时间特指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女孩。
下属吞咽口水,想起那一路凡人的尸体,脊背发凉,已经预料到会有疯狂的大事发生。
他缓缓点了点头,顾家老祖眯起眼,但背后有人出声打搅了压抑的氛围。“此事没那么简单。”
嵇箐云款款走来,那副云淡风轻置身事外的样子,看得顾家老祖恨不得撕烂她平静的脸。
她没忘记,若不是因为嵇箐云突然失踪,她合该镇守在祖宅,这一切就不会发生!
“嵇城主还是管好自己吧。"顾家老祖讽道,拉下沉沉的脸,“再有下一次,顾家便不奉陪了,若是连小命都保不住,余峨城…呵。”城主府的人不笑了,全都凶狠地盯着对面。这女人失心疯了。
同样出手援助的其余大家族不由得想。
顾家出事的风口,还和执掌大权的城主作对,这是生怕能找到凶手啊。他们没兴趣劝架,倒是恨不得这两拨人立马打起来,鹘蚌相争渔翁得利嘛。嵇箐云毫不怀疑,就这样让顾家老祖离去,她这城中一个凡人都保不住。那些看乐子的大家族,就该哭了。
谁家的祖产没雇佣他们最看不起又最廉价的凡人?不说这些,光看举整座城池之力,各家皆下心思的万界拍卖会,若在开幕之前出了屠城的血腥惨案,修真界必然人人避讳。没有谁比嵇家人更懂斗了数百年的老对手。能养出顾雍那样的东西,老祖会是什么好人。心里冷笑着,嵇箐云摆出关心的姿态:“希微真君,我敬您为半师,小雍便如同我的子侄,我自然也是疼爱他的。”希微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人,听不得贬低,但旁人若要抬举她,她是说什么信什么。在她眼里,自家的孩子当然值得所有人爱重,一时面色和缓了,但仍象不满。
嵇箐云继续道:“我适才遭遇袭击,顾家就出事,前后脚功夫必然有猫腻。恐怕幕后之人所图甚大,这并非凡人能做到的。”确实,若不是祝遐宁和宿溪风搅合进去,恐怕桃午现在还在地牢里,被嵇箐云找理由关着隔绝外界。
这样一想,嵇箐云又有些恼火,心里啧了声。“你是说,有人指使那些凡人和我顾家作对?"希微听进去了。不光是她,周围人一寻思,也恍然大悟,对哦!若不是城主遇袭,调走了大部分人手,哪能让对方这样轻松得手。
渐渐的,所有人都开始专注听嵇箐云分析,连希微都把话语权无知觉交给了她。
“那些凡人不过是棋子,对棋子发泄怒火只会落了你我脸面。“她推心心置腹,语重心长,众人连连点头。
嵇箐云一锤定音:“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