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几千春(一)【新增一千两百字)死去的宫侍尸体被几人骂骂咧咧拖走。
他们只瞥了眼被甩出去的玄离,确认人没死便走了。落日余晖一点点沉下去。
破败宫殿光线昏暗,冷风吹动挂在横梁上的黄幡,地面食盒打翻出来的馊饭冷透了,不再散发气味。
瘦弱的身影坐在地面,陈旧的袖袍下,右手腕套着淡青菩提珠,五指几乎都断了,他似乎没有痛觉,直勾勾着宫侍被拖走的方向。浓烈的杀意不断滋生,腕上的菩提珠滚烫,带来锥心之痛。刚才接住人,完全是楚悠的下意识本能。
她没有下一步动作,站在近处,捏了捏自己的手臂。有点疼,痛感不太清晰。像梦又不像梦。
手环还在,项链也在,但里面的空间打不开了。坐在地面的身躯瘦弱伶仃,他摇摇晃晃站起来,朝着宫殿深处走。一步、两步……
他栽倒下去时,甚至没发出太大动静。
楚悠本能地伸手,再次想接住人,指尖碰到袖袍时,硬生生顿在半空。小玄离双眼紧闭,脸色白的像纸,胸口起伏微弱。她深吸一口气,不断看向殿门方向。
之前玄离说过,年幼时在帝宫里有两个人照顾过他,一个是宫侍,一个是不知姓名来历的人。
现在无法确定,这是过于逼真的梦境,还是她穿越到了曾经。但楚悠能确定的是,这里的人看不见她。
她应该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。
因此更不敢轻举妄动,生怕产生蝴蝶效应,引发一系列的变化。冷清月色幽幽照拂废殿。
楚悠在原地等得脖子都长了,也没见任何人来。苍白的稚嫩脸庞渐渐泛红,唇边偶尔溢出呓语。她无法再等下去,蹲下身去探玄离的额头。烫得像块烙铁。
玄离深陷梦魇,朦胧间有一只手覆在他的额头上。温凉柔软,动作很轻,好像在对待脆弱之物。然后,一双手将他从冰冷地面抱起。
对方走得很稳,一点浅淡的香气飘来,缠绕着,驱散了梦魇。他虚弱至极,再次沉沉睡去。
这一觉极为漫长。
再次睁眼,破窗外的天已至暮色。
玄离恍惚坐起,柔软被褥从身上滑下去。
混沌的意识刹那清醒,他摸到枕下的匕首,警惕扫向四周。殿内寂静无人,唯有风吹黄幡,发出细微动静。旧榻上冷硬的被褥已经换成了一床新的、软和的棉布被子。看形制是宫侍库房里的。
榻前放了一个三层食盒,还有余温,食物香气飘出。玄离看向自己的右手。
已经上过药,绷带固定住夹板,把他的手掌缠绕起来,打了个不美观的结。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,手中匕首脱落。
一天一夜没进食,腹中如火烧,他强忍着,重新打了个好看的结。昏昏沉沉瞥了食盒一限,玄离摇晃着下地,将门窗都锁死,留下一道细丝般的灵力,如果有人闯入,他立刻会知晓。随后重新蜷回被褥里,强迫自己继续沉睡,修养精力。玄离不清楚是谁照顾过他。
但无论是何人,都一定是带目的而来。
他慢慢抚上肩头,那里似乎残余着零星温暖。自记事起,就无人抱过他。
这是第一个。
荒凉破殿外,冷风呼号。
这是每夜都听惯的声音,本来还应该有宫侍的絮絮叨叨伴他入眠。宫侍叫宋阿大,是个很普通的人,膝下无子,在宫里磋磨了半生。曾受过一次他生母的恩惠,被挽救一命后,死心塌地侍奉他的生母和他。生母还在时,帝主偶尔会来,但从不踏入殿中,因为她不会开门。听说她是被帝主强掳回来的。那时,帝主已经登上帝位,与夫人成婚且育有一子。某次外巡时,他意外进入苍黎一族的圣地,将人强掳回来,带回帝宫时已经有了身孕。
因此她厌恶痛恨帝主,回宫后三年,从不相见。帝宫中的人趋炎附势,那时的日子明面上过得去。自从她死后,此处与废殿无异,侍奉的宫侍也想尽办法离开。人都走尽了,只有宋阿大留下。
现在连他也死了。
大
玄离被一阵唧唧声吵醒。
床榻前的食盒换了一个新的,一旁的矮凳下,拴着只灰毛老鼠。地上有食物残渣,老鼠眼睛发绿,唧唧叫着扑向食盒。奈何绳子很短,它急得快要发疯。
饥饿让身体虚弱至极,食物的香气太勾人,他鬼使神差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。
这只老鼠,是给他试毒用的。
玄离踉跄下榻,揭开食盒木盖,老鼠闻到香气急得团团转。里面装了清淡肉粥和几碟清爽小菜。
他用木箸依次拨了些给老鼠。
它吃得欢快,吃完后继续用发绿光的眼睛渴望看来。玄离盯着它看了很久,试探性捧起粥碗抿了一口。米粒绵稠,滋味清淡鲜美。
饥饿感汹涌反扑,他再也不顾上太多,几乎是狼吞虎咽吃完了这顿饭。在空无一人的身前,一道看不见的身影半蹲着。楚悠久久凝望着玄离。
从相识起,他永远都是那副,万事万物尽在掌控的样子。这就是他的过去吗?
大
接下来几日,楚悠继续给他送饭。
药和食物,都是她在附近顺来的。
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