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光紧紧追着芝瑶的身影：她切菜时手腕转动的弧度，去皮时土豆皮卷着圈往下掉的样子，甚至连她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，者都被苏月月精准地捕捉在画纸上，线条里满是生动的细节。芝瑶没注意到苏月月在画画，她正专心致志地收拾食材。土豆去皮的动作快得很，菜刀在她手里像是有了生命，几下就把土豆削得干干净净，果皮卷着圈落在案板边的竹篮里，转眼就切成了匀匀的细丝，每一根都粗细一致，没有一点参差；她顺手撒了点盐，用筷子轻轻抓匀，放在一边腌着去水，这样炒出来的士豆丝会更脆爽，不会软塌塌的。
五花肉则被切成薄薄的肉片，码在粗瓷碗里，淋上点酱油和料酒，用筷子轻轻抓匀，让每片肉都裹上酱汁，看着就有食欲。而为难了苏月月一早上的煤炉，在芝瑶手里却是乖巧听话，她先蹲下身，仔细看了看炉子里的情况，夹出半块没烧透的蜂窝煤，又从旁边的煤堆里选了一块紧实的新煤，轻轻放进炉子里，调整好位置，让煤孔对齐，这样更容易透风。接着，她拿起旁边的风箱，双手握住拉杆，慢慢拉动。一开始动作很轻，让空气缓缓进入炉子，等看到炉口有微弱的火星时，才加快了拉动的频率，风箱发出“呼嗒呼嗒”的声响，橘红色的火苗“腾”地一下就窜上了炉口，映得芝瑶的脸颊暖暖的，连眼睫毛都染上了一层金边。“你这煤炉就是底火没留好，昨天晚上肯定是把炉门封太严了，把火闷灭了。“芝瑶一边说着，一边从屋里拿出铁锅，架在煤炉上。“下次晚上封炉的时候，记得在炉门上留条小缝，让空气能进去，早上添新煤的时候，先用废纸引一下，很快就能着，不用这么费劲。”苏月月点点头，把这些话记在心里，手里的炭笔却没停。她画得入了神，连芝瑶已经开始炒菜都没察觉。
芝瑶往铁锅里倒了半勺菜籽油，油热的时候，锅里冒起轻烟，带着股淡淡的油香，飘得满院子都是。她手一扬，肉片“刺啦"一声下锅，油花瞬间溅了起来，她却一点也不怕，手腕快速翻动锅铲，几下就把肉片炒得变色，逼出里面的油脂，原本肥腻的肉片瞬间变得透亮。接着，她扔进几片姜片和葱段，香味瞬间裹着煤烟的暖意飘满小院，连墙角的三花猫都抬起头，朝着灶台的方向“喵喵”叫了两声，尾巴竖得笔直。
炒完肉片，她把腌好的土豆丝放进锅里，锅铲颠得轻快，土豆丝在锅里翻着滚，很快就泛出透亮的金黄色，撒上点醋和辣椒面，酸香和辣味混合在一起，勾得人直流口水。这边炒着，她那边没闲着，另拿个小锅添水，架在煤炉边的小灶眼上。
水开了打个鸡蛋，搅出蛋花，再把切好的西红柿块丢进去，撒点葱花，一碗酸香的西红柿蛋汤就冒起了热气。最后炒盘青椒炒蛋，油亮的蛋液裹着翠绿的椒片，盛在粗瓷盘里，看着就馋人。
不过二十分钟，桌上就摆齐了三菜一汤：青椒炒蛋油润，土豆丝脆爽，五花肉喷香，蛋汤飘着葱花。
对于苏月月来说这是一场视觉的盛宴。
芝瑶擦了擦手上沾的煤灰，把筷子摆好，又伸手把晾在绳上的粗瓷碗取下来盛饭，米粒颗颗分明，透着淡淡的米香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，指尖蹭到碗沿的阳光，眼里亮闪闪的，满是对生活的热忱。苏月月纸下的画也跃然成型，她画的是芝瑶，也是她刚刚的所见所闻。合上速写本并没有给芝瑶看见，苏月月就听见院门口传来邻居大妈的声音：“丫头这饭做得真香，赶明儿可得教教我！”芝瑶朝隔壁正择菜的人笑了笑，“婶子要是不嫌弃，下次我多做点，您过来尝尝。”
“那感情好，我可就等着了！”
饭菜都做好了，芝瑶却没留下和苏月月一起吃的意思。她收拾好案板上的菜刀和碗碟，拎起墙角的藤编菜篮就要走，菜篮里还剩下一些没做完的菜：半根黄瓜、两个土豆，还有一小块没切的五花肉，用油纸包得好好的。“你做这么多，我一个人也吃不完，吃了再走。”苏月月连忙站起来，拉住芝瑶的胳膊，不让她走。
芝瑶摇了摇头，抱紧菜篮子，“不行，我要回去做饭，高远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，而且唐叔叔也回来了。”
唐高远是她从小就放在心上的人，这次回来，她想好好表现，唐锦江是唐家的顶梁柱，她也不敢怠慢，生怕自己晚回去一步，就会惹得他们不高兴。“你又不是唐家的保姆，吃完再走。“苏月月过去把人拉在凳子上做起，“你高远哥不吃这一顿不会饿死，再说他是成年人了，你家又不是才有你一个，不是还有胡冬雪嘛。”
唐家是没有做饭的保姆的，从上到下的家务，洗衣做饭都是芝瑶在做。可胡冬雪不会做饭啊，芝瑶就是想回去，前不久高远哥才回来，看着比以前瘦了，她得给人好好补补，打算回去给人炖排骨，排骨她都买好了。“我真的得走了。”她小声说，“排骨我都买好了，放久了就不新鲜了，炖出来的汤就不好喝了。”
苏月月看着芝瑶执着的样子，心里叹了口气，突然垂下脑袋，声音放软，带着点委屈，“我一个人孤单单的，连吃个饭的伴都没有。”芝瑶心里的坚持瞬间松动了，觉得苏月月可怜兮兮的，抱紧菜篮子的手松了松，“是你自己不回苏家去的，好啦，好啦，我陪你吃。"她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