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砸珠
咸秋并不知甜沁戒尺受罚的事。
她派去的眼线清风明月只看到,主君提前下朝,归来就直奔甜沁的画园。未久甜沁也归来,掩蔽屋子,灯火惺忪葳蕤,隐约透出二人一跪一坐的旖旎剪影,以及甜沁“姐夫不要…娇憨哭声,九曲十八弯,回荡于幽篁明月之间,听得人心肺直酥。
咸秋令清风明月“住口",听不得这些脏东西。她抚着绞痛的心脏,遽喘着粗气,脸如暗色的纸张,闪过数缕凄哀。
谢探微人格如玉,洁身自好,素来是不染尘埃,竞被甜沁蛊惑成这样。“还有呢?”
除了床笫之事。
清风明月对望了眼,犹犹豫豫道:“还有,甜小姐挥金如土。”谢氏是豪贵之家,清风明月既说"挥金如土”,那甜沁必定不是普通的挥金如土,肆意铺张达到了浪费的地步。
多贵重的东西,哪怕先皇后头顶戴的南珠,甜小姐一句话主君也说弄就弄来。甜小姐并不珍惜,嘎吱嘎吱随意踩碎,嘻然而笑″踩得好听吗?”,主君还会说“好听。”
仿佛只要甜沁乖乖待在谢府,不提走的事,天上的月亮主君都给她摘下。甜小姐屡次当着她们的面和主君拿乔,“若姐夫受不了了把我轰出去也好”,主君这时会捻她羊羔一样未着颜色的唇,“想得美,皮痒痒?”而后二人戏谑打闹,衣衫半褪,春色满室不忍卒睹。甜小姐那清高造作的口吻,倒好像占据了上位,是主君锲而不舍挽留她。关键甜小姐喜欢喊叫,孟浪恣睢,毫无规矩,行事时一声声"姐夫"密如连珠,回荡让洒扫的丫鬟仆人都听到,跟存心羞辱谁似的。下人们见风使舵,眼见甜沁得宠,纷纷恭维巴结,谀词如潮,还有人称呼她为“小夫人",主君更一口一个“甜儿”。“住口,住口!”
咸秋再次勒令。
五指抖如筛糠,七窍浑欲喷出火,激烈在心中冲撞,使她双耳轰然鸣响,竞然暴聋。
“夫人!”
还有很多很多,简直不堪入耳,清风明月不敢再说。咸秋痛楚捂住双耳,竭力控制毒火,尝试深呼吸,良久耳朵仍被堵了层棉被,仅能透出针孔那么细微的声音,难受至极。“快,快叫大夫!”
素来端庄娴雅的主母陷入失聪的恐惧中,第一次失态。她竭力嘶吼着,自己却听不到半分,感觉到嘴巴在张合。
甜沁坐在画园门口的藤椅上百无聊赖看落叶,渐渐入秋了,蝴蝶的翅膀一日日变得枯黄,残花坠在枝头,云气俱尽,深泓澄碧的湖水飘荡一丝寒意。秋棠居又在急急忙忙请郎中,先后请了三四位,府上珍贵药材也被用去不少。
晚翠解气地道:“主母前几日吐血,昨天耳朵又聋了,宫里御医看过几遭都看不好。”
顿了顿,讽刺掩唇,“还想着怀孩子呢,这副病鬼模林样……”晚翠一个丫鬟这样讲主母自然大不敬,但甜沁未曾制止,左右就她们二人。事实上,咸秋沦落重病,是甜沁这些日以来不懈的功劳。是她低三下四卖乖卖巧,手心都被打肿,屈心辱志辛辛苦苦与谢探微斡旋,才得赢得表面的光鲜亮丽,使咸秋难堪。
外表看来,却是谢探微宠她到了极致。
泥士上,一群蚂蚁聚集做窝,密密麻麻瞧得人恶心。甜沁信然将手中南珠丢出去,庞然大物刚好砸在蚁群上,惊得蚂蚁四散奔逃。她嗤了声,得到趣味,又从手钏上拆下几枚名贵珠子砸到太湖石上,叮叮当当,砸得名贵的珠子道道裂痕,连小石子也不如。“参见主君。”
身畔的晚翠忽矮身慎然道。
甜沁循声望去,谢探微三尺白衣简约玄淡,浩然士风,腰际挂着她送的半月玉佩。
她抿了抿唇,坐在藤椅没起:“姐夫。”
谢探微掠过那片明珠狼藉,熟视无睹,俯身,双臂径直撑在藤椅两个扶手上,将她困住:“听说你要搬出去?”
“嗯。"甜沁手心隐隐炙热,被戒尺打的疼痛还未消褪,此时咫尺面对他沉金冷玉的面容,发虚得厉害,“姐夫别误会,我就搬到谢家别院,省得同处一屋檐下惹姐姐厌烦。”
她不敢直接跟谢探微提要求,昨日透露了一些口风给赵宁,赵宁果然禀告给了谢探微。
甜沁坠海受大惊后,谢探微刻意补偿她,几乎有求必应。唯独搬家的事他冷冷否决,且无商量的余地,“太远了,我信不过妹妹。”三番两次的寻死腻活,他早竖起了十万分警惕。一句直白的信不过,囊括了她之前种种不驯行径。
甜沁不肯认栽,尝试着攻破他的防线,辩解道:“姐姐病了,耳朵都聋了。妻妾不睦,家宅不宁,我再留在宅里会生乱子的,有损姐夫在朝圣人的名兴川
“家宅宁不宁不都你说了算吗?你想粘着我,便气得主母九死一生;你不想粘着,便寻死跳海闹得天翻地覆,我收拾烂摊子。”谢探微心明眼亮,督责甚严,堵死她搬出去的念头,示罚地剐了下她鼻尖,“你想让家宅和睦,息事宁人便好,何必搬去荒僻的别院。”“除非,你还想趁机做些别的……”
说到最后,他语气已然飘寒。
甜沁听得直疹,多年夫妻,他竞全然不以咸秋的性命为念,反以此筹码和她讨价还价。只要价值得当,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