慵懒:“不急。你先去传话,让丁絮去太医署,请医官卫彦昭过来,替贺兰暄瞧瞧身上的伤。”贺兰暄闻言倏地转过身:“不必麻烦了。我这些都是些皮肉伤,歇息两日便无碍,哪里需要劳动医官?”
“不必多言。“萧绥淡淡扫了他一眼,目光转而落向宝兰,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:“你去便是。”
武将军中多有随军医官,萧绥自然也不例外。卫家自卫彦昭祖父一辈起,便跟随镇北军征战四方。因医术精湛,数次将萧家将领从生死线上拉回来,两家因此渊源颇深。卫家的幼子卫彦昭更是与萧绥自幼交好,彼此间情谊深厚。旁的不说,单论处理外伤,卫家的家传手艺远超太医局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医官。卫彦昭年纪虽轻,却早早得了卫家祖辈衣钵真传,加之自小耳濡目染,医术之精,在萧绥见过的医者中堪称一绝。
那厢卫彦昭得了萧绥的传话,不敢耽搁,立刻将随身物件一并收拾妥当,急急忙忙赶了过来。
他匆匆进了公主府,脚步急得几乎要带起风来。及至站到贺兰暄面前,才明白自己要看的并非萧绥,而是那位暂住在府上的北凉质子。他不由得蹙起眉头,转头望向跟在旁边的丁絮,语气里满是委屈:“怎么是他呀?方才你只说殿下请我入府,我还道是殿下出了什么事,一路急得我魂」都快没了。”
丁絮笑着斜了他一眼,懒洋洋地将双手背在身后:“你这人,哪里是我没讲清楚,分明是你自己会错了意。你只说你瞧还是不瞧?”卫彦昭从小便跟军营里的人打成一片,性子活泼爱闹,与丁絮更是老相识,彼此之间说话向来随意无拘。
他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,一边将肩上的医箱放到旁边的小桌上,一边没好气地道:“瞧,自然得瞧。你既然把伤患送到了我眼前,哪里有视若无睹的道理?”
他身姿挺拔,眉眼尤其清朗,说起话来总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爽利。虽是随军而居,却半点不见风尘疲惫,满身尽是意气风发之相。说话间,他又朝丁絮摆了摆手:“知道你平日里忙,这里用不着你守着了,回头一块儿去喝酒啊。”
丁絮轻嗤一声,笑着又叮嘱了几句,接着便转身出了屋。屋子里只剩下卫彦昭与贺兰璋两人。
卫彦昭随性地坐到一旁圆凳上,仰起脸,见贺兰暄仍旧局促地站在那里不动,不禁无奈地笑道:“你坐啊,杵在那儿当门神呢?”贺兰暄闻言微微一怔,抿着唇,举止怯怯地在他对面坐下来。卫彦昭俯身替他搭了脉,又示意他脱下衣裳,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。只一眼,卫彦昭的眉头便拧了起来,忍不住啧了两声,神色愤愤不平:“这是谁下的狠手啊?下手也忒没轻重,真是够黑心的。”贺兰暄眉心微沉,连忙侧头辩解:“不是,是我自己身子弱,这才显得伤势重了些。”
卫彦昭闻言,意味深长地斜了他一眼:“你倒是有趣,被人打成这模样,反倒还替人家辩解。说说吧,到底是谁下的手?”贺兰暄的神色愈发窘迫,他抿紧了唇,低着头不肯再多说半句。卫彦昭虽然平日里爱打趣人,但骨子里是个懂分寸的,见状也没再多问,只笑着摆摆手:“罢了,不说便不说,穿上吧。”话落,他转身翻出纸笔,低头写起药方来。正是奋笔疾书时,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,鬼使神差的抬起头,正好对上了贺兰暄紧张兮兮的眼神。
卫彦昭愣了一下,随即笑得轻快起来:“放心吧,没大事儿,都是些皮肉伤,我开些活血化瘀的药给你,喝个三天保管你活蹦乱跳。”贺兰暄轻声应了句:“多谢卫医官。”
卫彦昭不以为意,唇角微微一挑,写完便放下笔。贺兰暄见状,伸手便要将药方接过去,谁知卫彦昭却迅速将药方往身后一藏,警惕地看着他:“你干嘛?”
贺兰璋一时愣住,满眼迷惑:“我去抓药啊。”卫彦昭一双浓眉顿时拧了起来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:“你脑袋磕坏了?你一个伤患去抓什么药?你老实歇着,我给你去弄。”说罢,他也不管贺兰璋作何反应,起身拍拍袖子,头也不回地出了门。不到半个时辰,卫彦昭便拎着几个瓶瓶罐罐又回来了。他跨进门槛,眉眼带笑,整个人像一阵清爽的微风,瞧着便让人心里松快。他随手将瓶瓶罐罐一股脑儿地放到桌上,转头冲贺兰暄一笑:“煎药的事我已经吩咐你身边的僮仆去煎了,这几瓶是外用药,你认一下。”他拎起一只黑漆漆的小瓶子晃了晃:“这瓶是止疼的,"又指着另一只洁白的瓷瓶,“这瓶是活血化瘀的,剩下两瓶也是。过来,我教你怎么用。”贺兰璋走过去,规规矩矩地在卫彦昭身旁坐下。卫彦昭挽起他的袖子,打开瓶盖,将浅黄的药油倒在掌心,又仔细地揉搓了一阵子,待掌心温热了,这才小心翼翼地覆上他的手臂,轻柔耐心地搓揉着。贺兰璋低头注视着他手上的动作,不知怎地,胸口忽地泛起一阵奇异的暖意,那股子暖热一寸寸融化开来,渐渐冲淡了先前的不安。他犹豫片刻,忽然开口问道:“卫医官可知……我是北凉人?”卫彦昭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动作一滞,抬头瞥了他一眼,笑得颇为无奈:“知道啊,怎么?”
贺兰暄眉头一抬,神色里满是诧异:“您知道?”卫彦昭愈发觉得好笑:“你不就是那个北凉来的质子吗?这还能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