拥抱回去,只抬起手,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,声音低沉而温和:“没事了,都过去了。”
身旁的叶重阳瞧见这一幕,顿时神情一凛,疾步上前厉声喝道:“放肆!贺兰璋,你怎敢对公主这般举止冒犯?”
贺兰暄闻声,像只受了惊的小兽,身躯猛地一颤。他刚要从萧绥身前退开,萧绥却不动声色地抬手按住他的肩膀,微微用力,制住了他的动作。萧绥不疾不徐地抬起目光,淡淡扫了叶重阳一眼,声线平和而有力:“无妨,别再吓他了。去备车,即刻回府。”
叶重阳见萧绥态度坚决,不敢多言,连忙领命而去。待叶重阳走远,萧绥低下头,对上贺兰暄那双惊魂未定的眼睛。顺手撩开贺兰暄额前的碎发,她手掌轻轻覆在他的下颌上,拇指指腹摩挲着那块微凉的肌肤,安抚式的柔声道:“出了这般险事,我看南陵暂时不必去了,我会向圣人递折子,讲明原委。眼下快过年了,你随我回府,留在府里陪我过年吧。”贺兰暄怔怔地望着她,眼眶一红,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。他用力咬住嘴唇,竭力压抑住喉咙里的酸胀,重重点了点头。不多时,马车备好。
萧绥将贺兰暄与鸣珂妥善安顿在车里,又简单宽慰了几句,随即转身投身于后续繁琐的善后事务中。
贺兰暄与鸣珂并肩坐在车厢内。贺兰暄将手臂搭在鸣珂的肩头,掌心用力,指节泛白,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住胸口那股尚未散去的后怕与恐惧。鸣珂则是缩着肩膀,低头看着脚尖,一句话也不敢说。鼻尖仍沁着雪洞里残留的潮湿寒意,耳根也被冻的通红。
狭小的空间里,二人皆默不作声,凝滞的空气里似乎还残存着些许逃出生天后的茫然与后怕。
这时,有人轻轻掀起了车帘。二人同时抬头看去,只见丁絮站在外头,手里拿着一只水囊与两块胡饼。
丁絮神情虽仍冷淡,眼底却藏着几丝隐约的关怀。她望着贺兰暄,柔声开口道:“喏,这是主子让我送来的。她怕你们一日一夜滴水未进,身体熬不过去,让你们先凑合着垫巴两口。”
贺兰暄怔怔地看着那只水囊和胡饼,湿润的眼睛眨了眨,缓缓伸手接过:“多谢。”
丁絮点了点头,正要转身离去,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贺兰璋的声音:“等等!”
“还有事?"丁絮挑眉问道。
鸣珂也顺势看向他。
贺兰暄握着那只水囊,指尖不觉微微用力,半响才低声道:“殿下她…她脸色似乎很不好,方才我看她……”
丁絮听了这话,随即缓缓吐了口气,嗔怪似的睨了他一眼:“主子为了救你,这次可是费尽了心力。一听说你遇险,她便连夜策马奔袭,一刻不停的赶了过来。昨夜风雪刺骨,她站在外头生生守了一夜,眼睛都未曾合一下。不过你也别急着担心她,先把你自己照顾好,莫再让她为你费神就是了。”贺兰暄闻言,心里骤然一紧,眼眶里残留的泪水又涌了上来。他攥着那只水囊,嘴唇哆嗦了几下,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。丁絮看着他这副模样,沉默片刻,终是轻叹一声,放下车帘,转身离去。车厢内重归静寂,贺兰暄缓缓低下头,泪水无声地滑落,顺着鼻梁一点点滴落在手背上,砸出温热的水花。
一旁的鸣珂见状,犹豫了片刻,艰难地抬起手臂,用自己的袖口轻轻给他擦去泪痕,嘴里低声劝道:“公子,别哭了,冰天雪地得这么哭,脸要哭皴了。“贺兰暄吸了吸鼻子,勉强抬头冲鸣珂挤出一个艰涩地笑容:“没有,我没天。
鸣珂看着贺兰暄那泫然欲泣的模样,心头一酸,思绪纷乱涌上心头。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,再对比眼下,心底不免感慨万千。他轻轻叹了口气,低声嘟囔道:“这位公主,还真是……“话到嘴边,他斟酌再三,缓缓吐出一句:“真是挺好的。”
贺兰暄没有接话,只沉默地垂下眼帘,顺手拧开水囊的盖子,将水囊递给鸣珂。
鸣珂接过水囊,仰头喝了一口,刚将水咽下,耳畔忽然传来贺兰璋极轻的声音,像是喃喃自语,又像是在做某种郑重的承诺。他声音微微发颤,含着未尽的哽咽:“从今往后,我这个人,这条命,便都是她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