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稽山的雪(七)(3 / 3)

无奈,只得老实回了明伦堂,而魏兰蕴早已走得远远的。天上下起了小雨。

魏兰蕴走到斋堂外的时候,便被雨困在了这里,红玉去寻观里的道长借伞去了,魏兰蕴一个人站在檐廊下赏雨,在春天与夏天悄然交接时,雨是最温柔也是最富有生机的一次呼吸,檐角上淅淅沥沥地挂着雨珠,在琳琅的雨声中,一个面生的道子走了过来,对魏兰蕴说道。

“娘子,与您同行的那位善信已然出了观了,师父特意派我过来,接娘子出观。”

道子手里拿着一把伞,他是方冒雨走来的,伞上淅淅沥沥往外落着雨水,雨打花落,在雨水之外,这把油纸伞上还沾着些许花瓣,是只种植在客舍寮房的楹花花瓣。

四周是安静的,安静到塘里的蛙声都清晰可闻。魏兰蕴近乎是毫不犹豫,她转身翻下檐廊,冒着雨朝外逃去,而就在她翻下檐廊的那一刻,一柄利刃刺向了她原本站着的位置。面生的道子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刀来,朝着魏兰蕴狠狠劈去,刀劈了个空,砍进了廊柱里面,锋刃入木三分,道子却不急着拔出来,他慢悠悠拉下了竹帘上的垂绳。

这是一个极其精妙的机关,近乎是藏形匿影挂在廊下。伴随着道子拉下垂绳,一根带着破空般凌厉的箭矢朝着魏兰蕴奔跑的方向而去。

魏兰蕴听见了箭矢的声音。

她朝着左侧狠狠一扑,箭矢擦着她的右脸过去,半根没入了草地里,魏兰蕴的手心在碎石上擦出细密入蛛网般的血迹,她朝着身后看去,只见那道子站在廊上,极其从容地看着她。

道子朝着右边走了两步,又走到了另一根垂绳旁边。伴随着这一根垂绳被拉下,又是一根箭矢破空而来,魏兰蕴眯了眯眼睛,她翻身而起,避开这枚箭矢,朝着道子所在的方向直冲过去,道子似乎很是诧异,他的步伐变得迅疾了起来,他沿着廊柱疾行,一连拉下了每一个贴着廊柱的垂绳。

青城观的修建带有凌云出世之势,斋堂外面是极为辽阔的草木山景,魏兰蕴再如何也跑不过箭矢,更何况是如此多的带有破空之势的迅疾的箭矢。若要躲开这些机关,唯一的方向只有一个。数箭朝着魏兰蕴疾驰而去,猛地向前一扑,她压着镂花的格窗狠狠栽进西斋堂里,箭矢钉在西斋堂的墙上,魏兰蕴来不及回头看,她穿过斋堂翻进厨房,再沿着厨房出去,一路朝东,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。雨声琳琅,被雨困在道观里的人声也琳琅,雨里有着靡靡诵经的声音,魏兰蕴穿过两道月门,想也不想便推开了藏经阁的门。而就在下一刻,一柄利刃比在了魏兰蕴的喉管之上,瞬息之间,便要切断魏兰蕴的喉咙。

天色渐青,庭树成了墨影。

藏经阁里还没来得及点上灯烛,昏暗的经阁之中,唯有魏兰蕴发间的那一只珊瑚发簪闪烁着圆润的朱光,这是一根雕琢得极其粗劣的簪子,但是它确实是用的这世上举世无双的材料,裴琚对这根发簪有些印象,他手中的匕首停滞了一瞬。

而就在这一瞬,魏兰蕴拽着他的手腕转身朝着他的咽喉刺去,而就在即将刺中的时候,魏兰蕴也看清了裴琚的脸,她的动作也陡然停住。魏兰蕴犹疑地打量了裴琚一番,随后缓缓地道:“是你?”裴琚受伤了,他的左肩上现在还挂着三两只折断的箭柄,他的呼吸异常的沉重,血伴随着他的呼吸一泵一泵渗透出来,这也正是魏兰蕴可以轻易夺下裴琚匕首的理由。

“你怎么了?发生了什么事?”

裴琚踉跄了一步,魏兰蕴连忙扶住他,可不待裴琚回答,藏经阁外的火光大盛,伴随着火光而来的,是铁甲行动间摩擦而生的铿锵声音,雨还在下,细雨逐渐下成了瓢泼的大雨,哗哗的雨声遮盖不住藏经阁外的肃杀之气。“帮我。"裴琚握住了魏兰蕴的手,他说道。道观的小仆发现了如此阵仗,匆匆报至观主处,济元道长穿着一身蓑衣匆匆赶来,却见数以百计的铁甲王军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,包围了他观中的藏经阁。

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敢问诸位,是出自何人磨下,为何突至小观造访?”济元道长抓着一柄拂尘,惊讶万分地道,他身旁跟着观内几位遐迩闻名的老道长,几位老道亦是惊讶,唯有一位曾经游至辽东,受辽东王款待,认出了王军铁甲上的荦荦王徽。

“敢问诸位可是……辽东王军?"老道犹疑地问道。辽东王军从中分开,高扬的火把分列两行,一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从王军之中缓缓走出,他朝着诸位道长躬身行了一个重礼,随后说道:“夷有细作,诈粮于辽东,我奉辽东王之命追捕敌国细作,一路追至此处,现下细作正藏匿于此藏经阁内,叨扰诸位道长,还望海涵。”

这位布衣男子,正是辽东王麾下第一谋士,号称观水有术,必观其澜(注2)的玄通子,公孙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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