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。下午三点,伊月安顿好方亭越,准备回去。她站在疗养院门口等车。
这里人烟稀少,等一辆出租车都要好久,还要看运气能不能碰见司机接单。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,伊月的出了些虚汗,人开始晕乎。从早上到现在,她滴水未进。
意识模糊的那一瞬间,她恍惚看见一个身影略显着急地赶来。接着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,有些熟悉的木质香水味萦绕包围着她,然后她奇异般地"睡″过去。
再醒来,伊月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坏境,动一下,手上扎了针,又不敢动了。
躺在陌生的大床上,全灰色的床上用品,散发着成年男性的气息。啪嗒一声,氤氲水汽中穿着浴袍的男人走出来,看见她醒了,擦头发的手一顿,胸前裸|露的皮肤上沾着水,又被他缓缓伸手拢住。显得欲盖弥彰。
其实他不拢,伊月都没注意到。
她才不想看。
顾野藤先开口,可能是刚洗完澡,声音被热气熏得有些沉:“醒了?你低血糖晕倒了,你们学舞蹈的是要成仙吗?”看着她惊疑地瞧着自己手上的针,他说:“这是营养液。”伊月松口气。
顾野藤觉得好笑,她这样防备自己?
他在她心里是有多坏??
随意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,翘着二郎腿、眯着眼打量着她。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,单手都能拎起来。他从飞机上刚下来,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秒,忽然想起,她未曾联系过他,他将江家送进监狱,她未曾联系他,他消失了好几天,没有音信,她未曾联系他。
顾野藤不是很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情绪,只知道有些想看见她。这样想着,他也就这样做了。
他现在可以这样做。
没想到看见她的第一眼,她就昏倒在他面前,一瞬间的心慌太难捕捉,对他来说也陌生。
他带着她去医院,医生说是低血糖,给她注射葡萄糖溶液,说等着她醒来就没事了。
这么弱的一个人,他只好带着她回酒店,看她可怜,又找医生过来,打点滴输入营养液。
他这句话是透露着不满的,但伊月觉得他认为是自己故意节食且对舞蹈生带有偏见。
于是解释:“我不是故意不吃饭,我爸摔着了,我得去看他。”那也情有可原,顾野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“需要帮忙吗?”
“不用了,谢谢。"是啊,爸爸。爸爸也是她的软肋。“饿不饿?"他问她。
伊月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,说不饿,但是肚子咕噜叫了一声,惹来一声玩味的嗤笑,耳朵尴尬的红了。
顾野藤叫来了餐食,没问她吃什么,就算问了她也会说随便。不知道他是不是存心,针扎在右手,左手吃饭一点都不舒服,伊月拿着勺子都担心粥撒出去。
没等她反应过来,手里的勺子到了另一个人手里。伊月不想被他喂,吓一跳:“我自己来。”男人勺子抵在她嘴上,用强硬的动作拒绝。她只好张嘴。
不是男女朋友,却用这种怪异且亲密的状态相处着。伊月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,悬崖边上的求生者,踽踽独行,没有任何人帮她,也许下一秒屠刀就落在她的脖子上,也许黑暗中会突然一只手就能把她从悬崖上推下去。
粥是温热的,最适合入口的温度,但伊月的心里却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凉飕飕的。
顾野藤却是与她截然不同的感受。
他照顾过很多人,却没有照顾过女人。
还是这样畏惧他,却又不得不服从他的女人。喂粥时她的眼睛是下垂的,根本不看她,只有一个小巧的舌头在动,一伸一缩,粉嫩嫩的。
顾野藤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盯着她的舌头看,他当下也不想去想,只觉得这样的气氛奇怪,攥着勺子的手不自觉发紧。喉咙也发紧,身体不知道哪里冒出些火气,很燥。也许是因为这是夏天吧。
伊月瞟见他皱着眉,以为是他不耐烦了,喝粥的速度变快了,最后剩下一点她摇摇头。
顾野藤压着嗓子问她:“不喝了吗?”
伊月摇摇头。
他盯着她看,眼神莫名奇妙带着些意犹未尽。伊月等着他从床边离开。
顾野藤也看出她的排斥,无所谓地笑了一下,坐回沙发上。“你要是困了可以睡,我帮你看着点滴。"他说。有人在这里,伊月睡不下去。
两人相对而坐,一个在床上,一个在沙发上,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话题,也聊不起轻松的天。
顾野藤看了她一会儿,拿出电脑办公。
伊月没事干,拿出手机,却看见自己手指上的婚戒没了。不会无缘无故没的,她抬眼去看那个办公的男人。男人似乎遇见了什么烦心事,蹙着眉,一脸疲态,没了平时笑面虎的伪装,俨然一副不好惹的冷酷模样。
伊月的质问哽在喉头。
他早就说过,让她摘了。
等观察到男人脸色好一些,伊月才有些僵硬的叫他。他冲她挑眉,问她怎么了。他还没从办公的严肃状态里出来,看人很凶。“我们这样…是什么关系?”
他看她还算温和,反问:“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?”又抓住某个字眼,“别叫我顾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