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学堂,为了节省开支,府上也只留下两个老仆,戚府上干净能住的,也只有戚泠玉这间闺房。
老大夫提着药箱赶到的时候,戚泠玉正拿着干净的帕子替纪苏擦着雨水。
戚泠玉见大夫来了,连忙:“阿公,快帮我救救他吧,我一回府,他就受了好重的伤倒在府门口。”
老大夫看一眼纪苏的伤势,提着药箱就要走:“泠玉丫头,这人救不活了,别白费力气。”
“阿公,你试试吧,试试好吗?他还有呼吸呢。”戚泠玉拽住老大夫的衣袖,软声央着,小姑娘耍着赖皮,硬是拽着欲走的老大夫回来,在一旁给他打下手,递着伤药。
老大夫也算是看着戚泠玉长大,一边叹气,一边让戚泠玉将纪苏的衣服用剪子剪开。
不住的数落戚泠玉:“你呀,什么人都往府里捡,捡几个孩子也便算了,男子你这样往家捡,若是遇到不轨的人该怎么是好?”
戚泠玉低着脑袋乖乖地听。
剪掉了纪苏的衣衫,漂亮的小脸微红着,不去看少年劲窄的腰身,和肌理分明的胸腹。
老大夫刀子嘴豆腐心,处理了纪苏的伤口,又开了几贴药,叮嘱戚泠玉:“听阿公一句,要是这几贴药他吃了还没好,就别再浪费力气了。上回给你开的药,可有每日三顿的吃?”
戚泠玉苦着小脸:“那药忒苦。苦得我牙都要掉了。”
老大夫横她一眼。
“苦也得吃。别到时候要阿公白发人送黑发人。”
戚泠玉乖乖应了。
老大夫离开后,戚泠玉才小声嘟囔:“喝了也活不过十七岁生辰。”
话虽这样说,但她搅着那碗苦药汁,还是皱着小脸一口闷了。
纪苏望着她。
看了许久,神色微黯。良久突然问:“为什么活不过十七岁生辰?”
戚泠玉吓了一跳,拍着胸口一回头,高兴地凑上来:“你醒啦!”
“没有发烧哎。”少女伸手摸摸他额头,一边回答他:“好像是娘胎里带的病弱之症,请了许多大夫都说活不过十七呢。”
戚泠玉并不怎么在意此事,兴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听过太多,早已习惯接受。
纪苏没再说话。
反倒是戚泠玉歪着脑袋,开始问他:“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?我看你和我差不多大,总不能是惹上了什么仇家吧?”
纪苏想了想:“为什么不能惹上仇家?我有不少仇家,只不过他们都死了。只我活了下来。”
戚泠玉怔了下。
又追问:“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吗?你以后都只有一个人了吗?”
纪苏看着她。
戚泠玉顿生了点惺惺相惜。
趴在床边,小脸枕着臂弯:“我也只有一个人了呢。不过我有很多孩子陪着我。”
“都是无处可去的孩子,可爱极了,跟着我,喊我什么的都有,还有喊我阿娘的呢。”
少女回想起来这事,噗嗤一声笑出来。
她也不需纪苏陪她说话,只把他当做个可以听她絮叨的人。胡言乱语着,很快就困了。
睡着前还嘟囔:“你也无处可去的话,可以跟着我哦。不过不能白跟着,你不是小孩子了,你得干活才行。”
戚泠玉声音越来越轻,长睫垂下来。
纪苏低低应她:“好。”
纪苏的伤好得很快,老大夫来过几次,啧啧称奇,直道是他的医术又精进了,连将死的人都救活了过来。
戚泠玉很忙。
照顾着纪苏伤好后,就让府上的两个老仆给他安顿了一个新房间。
每日里早出晚归。
她没有再分更多的精力给纪苏。就好像将这个插曲抛在了脑后,也忘了纪苏这个人。
纪苏沉默地跟着她。
见到了她日日挂在嘴边的学堂和里面的孩子们。
几十个小孩,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。
戚泠玉出城施粥一趟,十次里有三四次都会带回个脏兮兮的孩童。学堂里的孩子也越来越多。
纪苏看着戚泠玉将全部的精力都耗费在照顾这些孩子,教导她们读书写字。
学堂里的孩童几乎都是女孩。
这样的世道,即便是饥荒,也少人家会抛下男童。
戚泠玉收养的第一个孩子,就是个七岁的小女孩。
那阵子正是妖物肆虐,许多城民弃了家府,要往别的安全的城逃。
戚泠玉看着那家人上了马车,带了金银细软和两个男孩,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要逃出城去。或许是府里动静太大,吵醒了原本该睡着的女孩。
马车驶出城外,那女孩一边跑,一边哭喊着:“阿娘!阿娘!”
鞋子掉了,脚也流出血。
一直跑出城几里路,才终于明白马车不会因为她的哭喊而停下。女孩坐在地上哇哇地哭。
戚泠玉看了她许久。
走过去将她抱起来,摸摸她的脑袋,说了句听上去有些冷漠的话:“他们不要你了。带着你的两个弟弟,要去别的没有妖物的城定居下来了。带上你,对他们来说是负担、是累赘。”
女孩哭得更伤心。
戚泠玉抱着她,亲了亲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