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长龙还看不到尾。
几人忙得昏天暗地时,有道男子爽朗的笑从另一侧传来,扬声说着:“晌午了,乡亲们先回去烧火做饭吧,别饿着家里的孩子。我们这摊子会接连摆上好几日,晚些时候再看也来得及。”越清音从药材堆里直起腰,看见舅舅提着几个食盒过来。风迁展示着手里的食盒,朝乡亲们笑道:“我家的小孩也饿了,先让他们歇会儿吧。”
越清音早就肚子咕咕,闻见饭菜香,顿时眉开眼笑。“舅舅来得真是时候!”
时日不早,村民们听闻义诊将持续数日,宽心不少。长龙般的队伍也三三两两地渐散了。
慕相玄从风迁手中接过一个食盒,递给清音。“方才听村民们说,河畔那边有片花丛,五彩缤纷十分漂亮,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用膳?”
他想问的是清音,奈何另有两人耳力过人,当场举高手积极响应一一“我要去!"乌维言凑来脑袋。
“我也要去!"慕令徽也凑来脑袋。
慕相玄:“"好碍事。
他不满地瞥二人一眼,转头去寻胡人少女的反应:“清音呢,想去吗?”越清音没应答,一双明眸正望着河畔出神。三人似有所感,循着她的视线望去,只见河畔正要搭桥,几名村汉往前铺垫着细圆的滚木,不断将一截粗重木材往前运送。那边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汉子,浑身有使不完的劲。三两下将木材推至河边,便铆足劲想将其立起。然而几番尝试,似乎还差两分帮衬。其中有人左右一扫视,大咧咧地朝慕相玄喊道:“兄弟,搭把手?”乌维言立刻不满:“为何不叫我?”
慕令徽嗤笑:“瞧你那白脸白颈的文弱样,一只鹅都能干趴三个你…”乌维言顿时炸毛,两人旋即扭打去一边。
小鹅火急火燎地绕着团团转,挥着翅膀劝架:别打了别打了!而在这边,慕相玄留意到清音的视线,似乎总徘徊在河畔那几位精壮的青年身上。
…其中一位还长得挺好看的。
一时之间,慕相玄心底的滋味比那药材袋里的酸枣仁还要酸。“………那我过去帮忙?”
他慢吞吞站起身。
身边人影晃动,越清音才从河畔上拉回视线。她方才全心全意地端详着那些村民用的滚木,都是粗竹条所制,耐造得很,仍在思索着要不要带几根回融州,听见慕相玄唤她,便胡乱应了句:”……嗯?″
身前的少年开始解护腕的系带。
越清音忍不住瞟过去。
他三两下解开系带,将护腕放到桌上,当着她的面就捋起了衣袖。少年匀称结实的手臂在她眼前晃了又晃,浅青的血管脉络微微突起,像是意味隐晦的山河。
他缓缓抬起手,顺势扯松领口,俯身过来对她说道:“那我去了。”越清音对着狐狸精,晴天白日就烧红了脸颊。…去了,什么去了……
她稀里糊涂地对他点点头,捂住脸蛋看他过去帮忙。其实她分明记得,从前他很害羞……
年少时,他下颌刚冒出些青涩的胡茬,就搬出了小院,不肯再与她同住。那段时间他很容易应激,似乎格外敏感,不愿意与她有触碰。可二人自幼亲近,越清音改不过习惯,总想凑近看看他的唇角与下巴。他次次都想躲闪,又次次都受不住她的撒娇卖乖耍无赖,只能认命地仰起些脸,任由她看。
那时候,他的下颌总是绷得极紧,颈间的喉结会紧张得上下滚动,她难耐好奇地想要摸摸,却总会被他及时捉住手腕。他说痒,不许碰。
越清音只好遗憾地看着,也只能看到那儿了。再往下便是他整齐掩好的衣领,看也不让她看了。
…可如今,他怎么还自己扯开了呢?
少女犯着迷糊,遥遥望着他清劲的身影,挽起的袖子下手臂线条利落又紧实。
秦舒坐在一旁,笑眯眯地看自家外甥女。
“在想什么呢?”
她出其不意地突击问了句。
越清音下意识回道:“他这样挽着袖子,会不会只晒黑一截胳膊啊?”秦舒笑容僵住。
她暗自可怜方才那少年,谁能想到,媚眼全都给瞎子看了。温婉的夫人艰难地绷着神情,好在身边有人替她开口谴责。“不解风情!”
慕令徽狠啐掉嘴里的草屑。
刚才她与乌维言以命相博,幸亏小鹅看不下去,飞起来给二人各自一脚,好险地遏止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。
乌维言瘫在草地上喘气,慕令徽则拽起衣袖,使劲擦了把脸,嘟囔着道:“孔雀在那卖力开屏,屁股毛都快抖秃了,清音还要问它是不是发癫…”秦舒很难不认可,尴尬地点点头。
她的外甥女实在懵懂,好在,她身边还有一位成熟懂事的伙伴……这样想着,秦舒赞赏地看着那汉人少女,却见后者微微眯起了眼眸。慕令徽眺向河畔,那有几道影子,其中有位胡人青年身形高大,生得五官俊秀深邃,很有鄯善的美男子韵味。
那青年面朝令徽,知晓这貌美率性的汉人少女在看他,便刻意地放缓了抬起手里横木的动作。
青年英武,缓缓扶起粗木时,双臂肌肉壮硕贲张,连颈间滑落的汗珠都有意无意地往胸膛的深刻沟壑里滑。
旁观的秦舒忍不住啧啧两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