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即日起告假,直到福晋出月子。”
胤祺趁夜赶往潭柘山。
风饕雪虐,婉凝今晚彻夜难眠,又不敢砸东西,气的在院里蹀躞踱步。纷乱马蹄声突兀传来,婉凝顿住脚步,含笑走到大门边,亲自打开木栅栏门。
“嬷嬷,我困了,伺候我蓖头歇息。”
婉凝打着哈欠,抬步回东厢。
残雪夜,胤祺翻身下马,揉散眼睫霜雪。
苏培盛来不及拍干净肩头积雪,忙不迭伸手拂开爷肩头薄雪。推门入内室,胤祺搓揉冻僵双手,又在炭盆前烘热身子,才敢靠近妻儿。盘膝坐在床榻上,将娴儿发肿的双脚抱在怀里,小心心翼翼搓揉。“娴儿,今晚太子与佟佳氏洞房花烛。”
“我需迎来送往,耽搁许久,抱歉。”
“方才雪路难行,马蹄踏空,摔得很疼。”屋内断断续续传来爷压低的独语。
苏培盛低头抹泪,无论爷说什么都无济于事,即便大罗金仙前来,也叫不醒装睡之人。
福晋早已苏醒。
胤祺自言自语片刻,小心翼翼躺在娴儿身侧,从身后抱紧她。待奴才入内吹熄烛火,楚娴缓缓睁开眼。
他没睡,鼻尖正贴紧她耳畔,灼热呼吸喷洒在脸颊,热得她眼角酸涩。她不曾掩饰自己装睡,他那般诡诈之人,又如何瞧不出她的心心思。原以为他自讨没趣后,定会愤怒拂袖而去。没想到这一个多月来,他竞赖在她身边不离开。伺候她饮食起居,事无巨细,甚至沐浴擦身都是他。楚娴初时还会觉得羞耻,久而久之,竞可耻的习惯了,甚至能脸不红心不跳,被他抱着沐浴。
可又能装睡到何时?
总不能在临盆那日,一声不吭诞下小阿哥。好困,今日一整日心绪不宁,小阿哥今晚更是闹腾的厉害,楚娴明目张胆打哈欠,抓过那人温暖的手,放在闹腾的肚子上。小阿哥怕他阿玛,彻底老实了。
她眼皮子愈发沉重。
不消片刻,房内传来绵沉呼吸声,胤祺搂紧福晋,偷吻她香腮云鬓。第二日一早,婉凝将亲自做好早膳的四贝勒赶出屋内。“娴儿,我昨儿让东叔如影随形,东叔说他不曾踏足洞房,在你院里枯坐到子夜,乘马车披星戴月赶来陪你。”
“哦。“楚娴缓缓坐起身来,起身去耳房里更衣。不巧,那人正在洗脸。
楚娴扶着肚子,假装没看见,转身,不理他。身后传来那人远去的脚步声。
待他彻底走远,楚娴转身瞧见屏风已撤去。恭桶盖子掀好,她扶手的架子摆好,洗手的铜盆里装好热水。回到内室,婉凝正在吃包子。
“娴儿,你还真别说,四贝勒的厨艺比我小厨房里的厨子更好,回头让他把这羊肉煎包的配方写给我可好?”
“还有这酸黄瓜,酸脆清甜,你再让他多腌制一罐送给我可好?”“你自去寻他。“楚娴怏怏不乐,一筷子戳中煎包,心不在焉吃起来。“娴儿,我说句公道话,他认识你之时,也不知你真实身份,你二人算是半斤八两。”
“后来他先知晓你的身份,却爱重你,不敢戳穿,堂堂皇子为爱低三下匹当见不得光的男外室。”
“娴儿,我知你也喜欢他,为何不敞开说明白?”楚娴摇头:“说不明白,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,我在池峥面前能做的事情,却不能在他身上做。”
“池峥与他是两个人。”
楚娴怅然若失:“别再说了,现在这样挺好的,我无需与他推心置腹,谈情说爱。”
她不敢打破如今的局面,与池峥亲昵的举止,她在那人面前做不出来。想想就膈应。
一想起她在池峥面前近乎没有秘密,甚至与池峥一道商议如何击垮那人,她就无地自容。
她像个傻子似的,那人明知她的身份,却装腔作势看她犯蠢。他一定觉得她是个大傻子。
楚娴越想越羞耻,捂着脸,不敢抬头见人。“婉凝,我是不是像个大傻子?我在他面前说出那么多对他不满的话来,他定觉得我是个傻子。”
婉凝将剥好的鸡蛋递到她面前。
“你的确是傻子,所有人都看出他爱慕你,唯独你是睁眼瞎。”“他也是大傻蛋,藏着掖着不敢坦诚相待。”“我希望是真瞎了,眼不见为净也好。“楚娴慨叹。“小家伙,可别学你额娘冒傻气。"婉凝伸手轻抚她隆起的肚子。“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男子,最是克己复礼,也最癫狂,一旦遇到心爱之人,定会生死相随纠缠不休,你瞧瞧大清那几位帝王,几乎都是痴情种子。”“就连康熙爷如此英明睿智的圣主,都曾做出将赫舍里皇后的棺椁安放在乾清宫,与皇后尸骸共寝的荒唐事。”
“还有直郡王,以诞育嫡子为借口,独宠了大福晋十年。”“富贵人家方能出情种。”
“你与四贝勒之间的羁绊,第一眼就已注定,说不清道不明,否则为何会在芸芸众生中,一眼看中池峥?而非张三李四。”婉凝侃侃而谈,楚娴轻叹:“婉凝,倘若八爷今后免不得纳妾,你还会觉得嫁入天家好吗?”
“天家夫妇,一旦动了情,有情爱牵绊,定会痛苦万分,你该知道。”婉凝默然不语,垂头丧气:“别说了,其实我也怕这个。”“池峥与他最大的区别,你现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