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娴头痛欲裂,后宅拢共才两个不成器的侍妾格格,如今宋氏需守孝九个月,只剩下李氏孤身一人奋战。
“嬷嬷,我娘家送来的房内奴婢还有几个?”“去岁秋又送来两个,拢共三人。”
“开春让她们开了脸,到我屋里伺候。"楚娴头痛扶额。“明儿回娘家,你再去选两个模样好的来,先备着,迟早派上用场。”楚娴急得病急乱投医,只要她不为四阿哥侍寝,谁来侍寝都成。与她无关。
大年初二清晨,穗青按照昨日清丽妆容为福晋妆扮。“穗青,今儿回娘家,务必将我装扮得华贵些,脂粉稍重些,务必让人觉得我珠光宝气明艳照人。”
“不能让阿玛担惊受怕,以为我过得不好。”“是。”
盛装打扮一番,楚娴款步来到马车前,四阿哥照旧端坐在马车内,见她来,仍是温情脉脉伸出掌心。
待马车缓缓前行,楚娴压低声音:“一会儿还请爷多海涵妾身娘家人。”“若妾身娘家人多有得罪,还请爷赏几分薄面,待回府,妾身定去前院负荆请罪。”
“福晋,爷并非脾气暴躁心胸狭隘之人,不必担心。"胤祺心中郁结,她如此谨小慎微,担心他对她娘家人不好。
他在她心中,竞如此面目可憎。
“爷,妾身娘家人平日里散漫惯了,就怕没规矩冲撞您。"楚娴忐忑解释。“无妨。“胤祺语气顿挫,将你我夫妻一体这句话,苦涩咽下:“你我是盟友,需互相包容体谅。”
“是是是,爷说的极是。“楚娴谄媚附和。和四阿哥说话真累,每个字都需仔细推敲琢磨,就怕说错话,惹他不高兴。楚娴忍不住想念池峥,方才羡蓉带来天大喜讯,池峥并未回保定府过年。一想到池峥孤零零在私宅里过年,楚娴心;中酸楚,恨不能立即去陪他。马车驶出府邸没多久,楚娴忍不住打开半扇窗子,望眼欲穿。砰地一声,马车窗子再度被四阿哥关紧。
“福晋,天寒地冻,何故频频开窗?”
“回爷,妾身只是许久未回娘家,归心似箭,想看看何时抵达。”楚娴压下酸楚与愤怒,柔声细语回应。
“福晋,再绕过一条巷子就到了。"春嬷嬷提醒。“嗯。”
楚娴百无聊赖绞帕子,与四阿哥在一起极为尴尬,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。盏茶的时辰,马车缓缓停下。
楚娴迫不及待掀开马车帘子,赫然发现她全家老小,全都跪在雪地上迎接。她又气又急,跃下马车。
该死的四阿哥,何故来作贱她娘家人。
“奴才费扬古携家眷恭迎四阿哥,四福晋。”“阿玛快快请起。“楚娴心心疼忍泪,才伸出手,却有一双手比她还快,将阿玛搀扶起身。
“岳丈不必多礼。”
四阿哥将阿玛亲自搀扶起身,楚娴拧身将小侄儿与小侄女抱起身来。“四哥四嫂请起。”
楚娴一个眼神,穗青羡蓉将二人搀扶起身。至于其余闲杂人等,楚娴没心思操心。
“四福晋,奴才恭迎四福晋入您的闺房歇息。”平日里与她亲厚的四嫂像换芯子的傀儡,对她卑躬屈膝。她没敢与四嫂太亲近,前院两个小太监与柴玉紧跟在她身后。仿佛她若脱离他们视线,就要寻外男私通,令人作呕。可她不敢发怒,这是规矩。
皇子福晋省亲时,身边伺候的仆从有定数,男仆绝不能靠近她,她身边只有太监与丫鬟嬷嬷伺候。
就连她阿玛与亲兄长,都必须隔着一众丫鬟太监,再用屏风隔开,方能与她说话。
明年打死她也不能再来折腾娘家人。
一众女眷与垂髫稚子齐聚后宅华庭内,纷纷向她请安拜年。楚娴心不在焉将年节礼赐下,对一会儿用午膳一事忧心忡忡。若四阿哥让她年迈的阿玛站着伺候用膳,该如何是好?还能如何?她只能忍气吞声,再无还击之力。临近午膳,楚娴忐忑前往花厅内,愕然瞧见阿玛与四哥一左一右侍坐在四阿哥身侧,与四阿哥相谈甚欢。
楚娴诧异看向四阿哥和煦含笑的面容,他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。他笑起来还挺好看。
楚娴低头吃菜,冷不丁盘子里多出个卤鹅腿,鹅腿还去了骨。楚娴鼻子发酸,不用猜就知是阿玛。
低头忍泪吃鹅腿,忽地盘中多出一条鲋鱼,鲋鱼多刺,她爱吃,从前只要四哥在,她入口的鲋鱼绝不会有一根刺,入口的虾仁绝不带壳。她当真是被阿玛与四哥宠坏了,在四阿哥府邸吃鱼总忘记挑刺。脑中刚闪过虾仁,面前竞真多出一碟剥壳的牡丹虾仁,只是这虾仁堆叠齐整,头是头尾是尾,不像四哥的手法。
倒像是.楚娴大惊失色,忙不迭抬眸看四阿哥,果然见他边与阿玛闲聊,边剥虾放在瓷碟里。
啧,这人真是随时随地飙演技,这会又开始含情脉脉注视她。楚娴不甘示弱,故作缱绻与他对视,到底还是先败下阵来。他炙热含情的眼神让人心惊胆战,原来相看生厌,也能装出情深似海。难怪四阿哥能在九龙夺嫡杀出重围,真能装。午膳并未出现尴尬的叩拜屈辱场面,阿玛与四哥笑得合不拢嘴,被四阿哥忽悠的找不着北。
四阿哥满嘴都是福晋极好,福晋秀外慧中,他看她的眼神更是含情带笑,若非她知道四阿哥真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