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越确实忙,昨夜就没回后院。
见明怡不说话,裴萱只当她心里委屈,嘴上不说,
“明怡我问你,你心里有人吗?”
明怡不知她何故这般问,立即回,“没有。”
裴萱放心下来,“那就好,”不用像她这般痛苦,
“感情的事慢慢来,东亭这个人哪,看着冷,心里头其实热乎,待他真将你搁在心上,你便是这世间最有福气的女人了....”
明怡指尖一弹,抖去茶盏上的汽露,一笑置之,“那就好。”
马车驶了许久,终于抵达城南马球场附近,这一带离皇城有些远,不少勋贵府邸在此置办别苑,用来闲居,更有甚者,招些妓子侍奉,欢歌达旦。
恰巧这一带有一处极好的马场,后来被靖西侯府的三公子梁鹤与购下,改成了一个马球场,梁三公子在京城是个出了名的纨绔,成日呼朋唤友在此处寻欢作乐,久而久之,马球场名声鹊起,进账渐菲,梁三公子见有利可图,越发用心经营,如今成了京城最热闹的去处之一。
下车进一个月洞门,越过前方石拱桥,便到了一处开阔之地。
只见前方四面插旗,锦棚林立,当中的草场被围起来,东面一片密林,西面紧挨着漕河三山河的上河断,几处亭台阁谢隐在林下,别有一番幽静,难怪吸引众多贵胄子弟争相流连。
裴萱和明怡一露面,十三少爷裴承玄带着人迎过来,
“二姐,嫂嫂,锦棚收拾好了,请二姐和嫂嫂入座。”
裴承玄今日也换了一身新袍子,合着那张与裴越有几分肖似的面孔,俊秀非常。
一行人过去落座。
裴萱张罗人手去了。
锦棚这边,大家簇拥着明怡准备上场。
六姑娘裴依语收拾停当,率先起身,“嫂嫂,我给你挑了一匹好马,你要去试骑吗?”
明怡说不必,“你挑的马肯定是好马。”
只要是马,明怡便能骑。
裴依语道,“我给嫂嫂挑了一匹温顺的母马,嫂嫂当能驾驭得住。”
明怡骑惯了烈马,温顺的母马反而不适应,不过也没说什么。
裴依语带着丫鬟牵马去了,这厢四姑娘裴依彤把自己没用过的护腕给了明怡,“冬日肌肤容易干裂,你带着它,待会握着月杆也好使力。”
四姑娘在未出嫁的姑娘中年纪居长,平日很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,行事温婉周到。
明怡道谢。
七姑娘裴依杏昨夜赶制出了一套护膝,塞青禾手里,让青禾给明怡套上,“嫂嫂,这护膝无论如何得戴着,万一不慎摔下马,也能不伤膝盖。”
怎么不盼着她点好。
五姑娘裴依晴性子最弱,等着其他人退开,方讷声往前,“我给嫂嫂准备了厚厚的褥垫,待会坐在马背上也能舒服些...”
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,现如今五姑娘和四姑娘也知晓了明怡赠画的事,争相讨要,是以明怡身负跟裴越讨要三幅画的重任。
面对妹妹们的善意,明怡照单全收。
少顷,裴萱的丫鬟过来请明怡,说是己队的人马已到齐,请明怡过去商议战术,明怡换好马靴,从青禾手里接过月杆往斜对面的树下去。
青禾跟着她走了几步,不放心道,
“姑娘,你身子不好,还是让我替你上场。”
明怡扫视一周,两侧的锦棚里已坐满了人,今日看客极多,个个穿得花枝招展,落在她眼里便是一片英红柳绿,“杀鸡焉用牛刀?你去,那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?”
待那样宝物到手,整个天底下,无人是青禾对手,让青禾跟这些贵胄子弟打马球,简直是有失身份。
青禾绷着脸,“您去,就不跌份了?”
明怡苦笑,“这不是被迫上梁山么?”
说完正色道,“你歇着吧,我去去就来。”
明怡操着月杆径直往裴萱的方向去,大约走了十来步,忽然听到前面两队人马聚集处,传来一道熟悉的懒淡嗓音,
“裴萱能组多大的排面?用得着我出手?算了算了,我不去...”
明怡听了这道声音,掉头往回走。
青禾见她去而复返,赶忙迎过去,“怎么了,姑娘?”
明怡把月杆塞给她,揉了揉鼻尖,低声道,“还是你去,长孙陵来了,全京城唯一可能认出我的就是他,我不能大意。”
青禾没忙接,而是凝神望去,瞧见一身着黑衫的少爷,身姿轻倦杵在人群中,十分打眼。
“您模样有变,他当认不出来。”
明怡正要说话,那头高坐马背的萧瑕已发现了她,张扬笑道,
“哟,怕了是吗?我就知道你昨个儿不过是放大话而已,不会打就下跪认输,早早卷铺盖走人,别玷污了裴郎!”
是可忍孰不可忍。
明怡尾指勾着月杆,转身迎着牵马过来的小厮,缰绳都没接,一脚蹬在马镫,一跃上了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