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把萧瑕打发走,裴家嫡枝的四位姑娘七嘴八舌缠着明怡。
“嫂嫂,你真的会打马球?”
“乡下里孩子多,成群结伴常打球。”
“那嫂嫂可有马具?比如护膝,护腕一类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嫂嫂会骑马吗?”
“自是会的。”
“可潭州并不富庶,寻常人家能有马骑吗?”
明怡略顿片刻,大晋马贵,好几户农户方能养出一匹战马,寻常的乡下人家,还真不一定有马,她解释道,“裴家管事送份例时,曾留下一匹马。”
大家还是不太放心,担心她是吓唬人的花把式。
裴萱却得替明怡筹谋,“你别慌,我这就替你组个队,绝不叫你被她们欺负了去。”
裴萱出嫁前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有排场,嫁人之后收敛了不少,只是骨子里那份热烈犹在,她当即写了几封手书,着人送去相熟的府邸,请人助阵明怡。
荀氏与女儿道,“明个儿把钊儿搁家里,你陪明怡去吧。”有长女坐镇,荀氏方能放心些,否则一旦明怡在外头受了挫被人瞧不起,往后想以裴家少夫人的身份在京城站稳脚跟就难了。
明怡没当回事,告辞回长春堂。
青禾早回来了,耷拉着脑袋满脸的不快,说是锦衣卫全程接手防务,压根没有机会下手,明怡意识到皇帝不乐意再看到任何人插手使团入朝一事,只能暂且作罢。
今夜裴越当值,没有功夫回府。
内阁的值房在午门内,每日御膳房是有份例的,只是裴越身份不同,口味又叼,吃不惯官署区的大锅菜,素日裴府的人塞些银子给值守的小太监们,帮着把食盒送进午门内的文昭殿。
今日到点,推门而入的不是别人,正是他姐夫齐俊良。
裴越正在给奏章票拟,见是他,抬了抬眼,
“怎么是你?”
齐俊良身上三品朝服未退,先把食盒搁在旁边的食案,随后在裴越对面坐下。
内阁四位阁老,裴越资历最轻,值房在最边上一间,倒是寂静。
齐俊良自顾自斟了一盏茶,“去裴府看过钊儿,出门撞见裴府给你送晚膳,我便顺带捎进来了。”
裴越略略点头,把手头那份折子拟完,吩咐小内使将折子送去司礼监,方净手来到食案旁落座。
裴越用膳,齐俊良便靠在一旁圈椅闭目养神。
值房门已掩实,再无他人。
裴越吃完,见他神色不济,“既然这么累,怎么不在裴府歇着,还出来作甚?”
裴府在皇城之东,齐府在西,齐俊良定是看过孩子后打算回府,路过午门,顺道替他送了膳食。
裴越的意思是齐俊良大可陪着妻儿在裴府夜宿,不必来回折腾。
齐俊良听到这,目光低垂许久,半晌唇角极轻地溢出一丝自嘲的笑,渐而徐徐抬眸,视线与裴越相交,
“东亭,你不知道吧,我与你二姐,已分房多年。”
裴越明显愣住,很是不可思议,目光盯着齐俊良许久,意图寻到对方说笑的可能,可对上齐俊良痛苦隐忍的眼神,方知可能是真,“怎么回事?”
齐俊良似乎有些难以启齿,一张脸痛苦地挣扎了许久,方晦涩回他,“你二姐心里有人,她不悦我,自怀了钊哥儿,便将我赶去书房,这三年半来,从未叫我碰过她...”
说完窘迫地别过脸去。
裴越属实没料到素日琴瑟和鸣的姐姐与姐夫,实则是貌合神离,一改平日清润,语气变得凝肃,
“这三年,怎么不曾听你言语半字?”
齐俊良无奈道,“她不许我说,只道是我说了,便要与我和离。”
裴越语气逼人,“那你怎知她心里有人?”
提起这事,齐俊良越发难堪,似不欲细说,“无意中发现的....”
裴越见他讳莫如深,不好多问,俊眉却拧得挤紧,二姐心里有人,他这个做弟弟的怎么浑然不觉,他记得当年父亲将她许给齐俊良时,二姐不曾说半个不字。
这时,齐俊良见他陷入沉默,忽然扯住他衣袖,“东亭,你能帮我一个忙吗?”
“我想知道,你姐姐心里那个人,到底是谁?”
*
翌日天刚亮,裴萱便打发丫鬟来催明怡,说是马球场远,让她手脚快些,好携她早些熟悉球场,待会上阵不至于摸不着方向。
明怡换了一身湛蓝色的劲袍,敝膝里长裤扎紧,一身窄袖利落干净,带着青禾便出了门。
今日除了裴萱作陪,嫡枝四位姑娘也均来助阵,其中六姑娘裴依语马球技术最好,由她给明怡打掩护,另外裴家几位少爷前去马球场打前阵。
后来南府的人也来凑热闹,以至于门前的长巷浩浩荡荡排了十几辆马车。
裴萱带着明怡坐第一辆马车。
车上一应俱全,裴萱主动给明怡斟了茶,陪她唠嗑,
“明怡,你在裴家住的还习惯吗?”
明怡接过茶,笑道,“挺好的。”
裴萱打量她神色,“真的很好?我听母亲说,东亭公务太忙,不是时常有空去后院。”
明怡笑而不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