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广通寺也去。”
梁邵掐指算着日子,善禾的心却愈来愈凉。
倘若这次《长生殿》的画随意画几幅,吴天齐定然会退了她的画。到时候她只说画不出,从此再也不接丹霞画坊的活,这样对梁邵、梁邺的仕途应当不会有什么影响了吧。
可是……
善禾慢慢感觉到,她不甘心。
她好不容易有了一条出路,一条只靠她自己——靠她自己的双手,靠她自己的才华——搏出来的出路,就这样放弃么?
一头是梁家人对她的莫大恩情,一头是她好不容易寻到的出路,究竟该怎么选?
“善善?”
梁邵唤着她:“你怎么了?心不在焉的。”
善禾浑身一惊,忙收拢思绪,挤出朵笑靥:“我在算日子。”
梁邵张了嘴刚想说什么,成保立在廊下,高声道:“二爷,衙里又传话来了,请二爷即刻往月坨村去。”
“月坨村?”梁邵皱紧眉头,“那案子生了变故?”
成保恭恭敬敬答道:“是,抓错人了。二爷抓的那个庄一兆,有了人证证明杀人时他不在场。”
梁邵与善禾对视一眼。善禾知他焦心案件,支臂从他怀里坐直身子:“你去吧。”
梁邵捏了捏善禾手背肉,轻啄香腮:“等我回来。”说罢,立时起身,一壁披衣往门口走,一壁问道:“什么人证?可信吗?”
善禾听见成保的声音:“是临近普惠县王县令的三儿子。当夜,这王三爷做寿,邀了庄一兆过去赴宴。陈大人已查实了,庄一兆确确实实去了王府,与他同坐一席的是普惠县几家药铺的掌柜,皆都为他做了证。”成保的声音越来越轻,直至再也听不见。印象中,梁邵似乎从来没有在案子上犯过如此错误。这次抓错犯人,他应当很是焦心。
不过,善禾没有再去想月坨村的事,她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,时间在指间流逝。
于她而言,更要紧的,是丹霞画坊与吴天齐的画。究竟该怎么选?
再抬头时,天光渐暗,善禾垂下手。
就在方才,她忽然想起一件顶顶重要的事:和离书还在。只要和离书还在,她与梁邵就不是真正的夫妻,她迟早要离开的,她早晚是梁邵的前妻。既是前妻,那么她就是犯了杀头的大罪,也影响不到梁邵更影响不到梁家。她又何必纠结呢?善禾自嘲地笑了笑。
眼前的迷雾豁然开了道口子,阳光直直洒进来,连那些被善禾忽视的隐秘角落也照亮了,尘埃在空中悠悠漂浮。
善禾想起来,其实梁邵从来没有跟她说过“不和离”的话。
善禾想起来,梁邵对她最柔情、最热烈的时刻,是在床笫之间。
善禾想起来,梁邵说的是:因为老太爷喜欢她,他才发现身边有她这样好的人。
是的,她性子沉静、重情重义,照顾老太爷从无怨言,还主动为梁邵生孩子,他只是觉得她很“好”而已。仅此而已。
所以,只要与梁邵和离,所有问题,迎刃而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