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不可查动了下,先是皱了眉要开口,目光却在落在灶台前少女的身影上时停滞。
那两人说的话他不曾注意,脑中只有那突兀形容他和宋徽玉的那个词。
被和厌烦的人一起提到本该是恼怒的,乍然听到时却先是下意识的烦闷,心口好似被触碰时的燥痒,让人无所适从。
半晌一言不发的就要进府,却在脚迈进前一瞬,听到一阵喧哗声。
正是从宋徽玉所在的地方传来!
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夺了一个小孩手里的馒头不够,还硬是要抢她护在手里的粥碗,孩子母亲样子的妇人为护着孩子被一脚掀翻在地,妇人不顾身上疼痛伸手死死护着身后的孩子。
小孩见母亲倒地急着撒手,争抢间滚烫的汤水浇在小孩的手上,发出激烈的哭喊。
“你别欺负我娘,我不吃了都给你。”
小孩的退让却让汉子更得意,一把将人推倒。
“滚边去,你碍了老子的眼,拿你点东西当补偿又怎么了!”
汉子看起来就不是难民模样,一身衣裳也算齐整,甚至人也粗粗壮壮还有力气打架根本不似挨饿的模样。
汉子拿着馒头转身就要走,直接被一道凌空而下的黑影直接反拧了手臂。
裴府的家丁刚拎着棒子赶过来,看到面前熟悉的人影就都愣在原地。
汉子显然没认出来此时控制他的人是谁的部下,被影卫挟持了还不老实,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,却被缓步而来的裴执淡淡扫过的一个眼神就吓得噤了声。
他是逃难来的不认识裴执,一路上习惯了仗着身形恃强凌弱,倒是在这世道下混得不错。
但此时面前男人那骨子里来自上位者的睥睨倨傲,让他不受控制的畏惧,在地上跪着瑟瑟发抖,被影卫直接押走。
场面陡然安静下来。
空下的人群中间,刚才落地的粥碗碎裂的瓷片上零星几个米粒混着地上雪水,小孩趴在地上争抢着往嘴里咽。
极度的饥饿下尊严是最不重要的,哪怕被人耻笑吃残羹冷炙吃混着泥土的粥,最起码肚子里有了东西就不会饿死。
这个感觉他再熟悉不过。
走到还在哭喊着的小孩身前,裴执转头朝着宋徽玉看了一眼,在少女有些紧张的目光下淡淡开口。
“再给他盛一碗。”
“什……什么?”
宋徽玉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,满脑子都是突然被裴执抓到和小孩受伤的惊讶中,还是被揽春提醒才端起一碗颤巍巍递过去。
刚从锅里盛出来的白粥还冒着热气,温热的温度透过碗传到手上,但隔着玄铁护手的裴执却感受不到这温度。
裴执接过碗,缓缓半蹲在小孩身前,目光落在她被烫伤的手上。
但小孩却好像感觉不到疼,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手中这碗粥上。
“大人……”
小孩的眼中满是渴望,但却在对视上裴执时难以掩饰的带着畏惧,被烫伤的手也下意识挡在头顶,好似怕被突然袭来的拳脚殴打。
男人垂下眸避开小孩的眼神,平素冷淡让人畏惧的眉眼此时却在遮挡风雪的伞下阴影中晦暗不明。
他嘱咐了下属几句,下属就带着小孩下去了。
临走前裴执还将那碗粥递给小孩。
宋徽玉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刚刚那些事情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,铁石心肠的人间阎罗裴执做出来的。
那种平和甚至有些悲悯的神情,仿佛是她的一个错觉。
男人没看她,只缓缓起身要走。
她却不知为何心底有了些许勇气,抬手拦住了男人。
直到裴执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如被寒刃陡然插入的感觉才让宋徽玉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,原本那些莫名的情绪陡然散的一干二净。
他是人间修罗,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,怜悯这种词怎么会和他有关系?
宋徽玉只匆忙的将袖中手帕递过去,掩饰刚才突兀的言行:“夫君你的衣摆脏了。”
裴执看着她,不过短短的几秒,宋徽玉却觉得格外漫长,细密纤长的眼睫微微的颤抖。
刚刚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,不记得面前的人是谁了吗?
伸出去抓着手帕的手就这么悬在空中,宋徽玉的心头也如它一般高悬着,下一瞬男人却抽走了她手中的帕子。
柔软的丝绸帕子从指尖游鱼般滑过。
宋徽玉下意识抬起眸,正对上男人那双冷淡的眼。
那双深潭一般的眼眸中,除了以往的冰冷让人畏惧外似乎多了些什么,但她还没来得及看清,裴执转身就离开了。
……
府外的粥食分发了一下午,宋徽玉累得手臂酸疼,抬都抬不起来,但心里却格外的踏实。
此前吩咐的侍从说已经记下这些难民的身形尺寸,即刻便去城中成衣铺子里采购,虽说目测未必件件合身,但宋徽玉特意嘱咐要料子厚实。
按着府中办事的效率,约莫晚间这些衣衫便可到这些人手中了。
想到今夜这些人便不会因寒冷无法入睡,宋徽玉忍不住勾了勾唇。
临近日暮时分,来了几个看起来很是年轻的男子,他们哭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