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人帮忙,薛姈往回走时身上轻松了不少。
等能遥遥望见“延福宫”三个大字时,看到门前空荡荡的甬路,她心中最后一丝期待也破灭了。
皇上并没有过来。
福喜是御前服侍的人,应当知道皇上的行踪。可他此番领的差事仅是送自己回来,若多问就是自己不知好歹僭越了。
薛姈犹豫了几次,到底还是没问出口。
在宫门前值守的内侍看到薛姈身边还有人,起初以为是御膳房的人帮着来送东西。等两人走近时,这才惊觉那蓝衣内侍竟是刘总管的徒弟福喜。
两个小内侍都是机灵的人,松石跑着去给薛妃报信,留下的松青则是殷勤的快步走来。
“福喜公公好。”他先向福喜问好,随后才对薛姈笑眯眯的道:“阿姈姑娘回来了——”
说话间松青看到福喜手中的提篮几分眼熟,仿佛就是阿姈姑娘带出去的那个。
福喜微笑着颔首,顺势将提篮交到松青手中,侧身对着薛姈客客气气的道:“有人来接姑娘,奴才就先回去了。”
松青看到手柄损坏的提篮,又听了他的话,面上的笑容一僵。
难道福喜公公此番前来只是帮阿姈姑娘的忙,而非来传达皇上的旨意?
薛姈沉住气,唇角扯出浅笑,杏眸清澈,一派坦然大方的姿态。
她微微福身行礼,温声道谢:“公公辛苦。”
福喜仍是一副谦和的笑面,“姑娘客气了。”
能让皇上留意的女子不多,有些选秀进宫的低品阶宫妃甚至还未面圣,这位延福宫的阿姈姑娘竟能被皇上特意关照。
她的确生了一张动人心魄的芙蓉面,举止谈吐瞧着也不像是寻常宫女。
更难得的是她极有分寸,这一路上不该问的话竟一句没提。
这趟差事办得比想象中顺利。
福喜还礼后并未多做停留,以有差事为由拒绝了松青请他进去小坐,直接离开了延福宫。
当白芷带着人匆匆赶来时,只看见了他的背影。
方才白欢喜了一场,娘娘还等着她们回话。
没能跟福喜说上话,白芷眉眼间闪过一丝烦躁。她瞥了一眼松青手中的提篮,目光又落到两手空空的薛姈身上。
只是出去了一趟,竟跟御前的人扯上了关系。
她面色冷了下来,“阿姈姑娘,娘娘有请。”
饶是早就料到薛妃过问,薛姈心头一紧,指尖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。
越是这时,她越不能乱了方寸,否则薛妃只以为她在心虚。
薛姈神色如常的应了声,让人将提篮一同带着随她过去。
这次到了正殿时,薛姈正盘算着如何应付薛妃,忽然感觉原本甜腻的香味淡了不少,有一股浓厚突兀的药味儿混了进来。
比起殿中气味,更不能令她忽视的是薛妃冰冷的眼神。
薛姈蹲身行礼道:“奴婢见过娘娘。”
“取食材用了这么久?”换了身素色宫装的薛妃正皱着眉,目光沉沉的望着她。
不同于她离开前的试探,这一回薛妃倒像是真的动了怒,甚至没叫她起身。
薛姈忍着不适,恭声道:“回娘娘的话,今日御膳房人多,且回来的路上提篮的手柄断了,奴婢这才耽误了些时候。”
她没急着替自己分辩被御前的人送回宫的事,只回答了事实。
薛妃瞥到破损的提篮,抬眼在殿中扫视一圈,在埋着头的采枝身上停留了片刻,却终是没有发作。
她失了兜圈子的耐心,直接问道:“为何是福喜送你回来?”
“圣驾经过,奴婢避让行礼时被刘总管瞧见了腰牌,认出了奴婢是延福宫的人。”薛姈稳住气息,轻声道:“皇上过问了娘娘的饮食,许是怕耽误您用膳,刘总管才派人送奴婢。”
为了消除薛妃的猜忌,薛姈只得把话往她身上引。
然而薛姈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,听到天子开口过问,薛妃眸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,语气却诡异的轻柔下来。
“你是如何回答的,皇上可还满意?”
薛姈绷紧了神经,甚至比方才面圣还谨慎,更不敢拖延。
自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在此时也愈发明显,她顺势跪了下来。“奴婢说提篮中的食材是给娘娘炖汤用,只是奴婢头次遇到圣驾着实惶恐,没敢抬头,并没见着皇上。”
“请娘娘降罪!”
听了这话,薛妃神色稍缓。
銮舆上有软帘遮着,皇上并不一定瞧见了薛姈。就是看到又如何,这两日不是没听到去福宁殿附近“偶遇”天子的低品阶宫妃被训斥。
若薛姈故意去引诱皇上,只会令皇上厌恶。
她还算聪明,没敢自作主张。
薛妃正琢磨该如何敲打她时,忽然软帘掀起,银柳匆匆走了进来。
“娘娘,小路子探听到消息,皇上去了清和宫。”银柳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薛姈,低声回道:“听说是恪昭容身上不适,派人去告知皇后娘娘时,可巧在路上遇到圣驾。”
听到清和宫接驾,薛妃脸色再度难看起来。
薛姈呼吸倏地一窒。
今日终归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