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这是一块神金。”
“啊?”
萧灵鹤等鱼咬钩的间隙里,匪夷所思地回眸,发出了一声煞有介事的惊呼。
官家继续讲故事:“老汉欢喜地抱着金子去市场上卖,等卖了金子,就娶二房,生儿子。可别人都说,他手里拿的是一块臭砖头,老汉不信,非说自己怀里的东西是金子。”
萧灵鹤问:“那到底是臭砖头还是金子?”
官家道:“他见别人不信,就说别人眼瞎,看不清这是一块金子,于是自己啃了一口。结果发现,这确实是一块粪坑里的臭石头,老汉吃了满嘴大粪,气急之下,口吐白沫。买主是一个心善之人,见老汉倒在地上垂垂欲死,就用双倍买金子的钱,问他买了这块臭石头。老汉欢天喜地。谁知,这石头在他手里的时候是一块臭石头,可到了买家的手里,立刻变成了一块真真正正的金子!老汉傻了眼,这才后悔,可后悔也没用了。买家用自己的善心,得到了好报,老汉为了挖金家破人亡,后来就疯了。神金的故事一直流传了下来。”
萧灵鹤品评道:“这故事很无聊,不会是你杜撰的吧?”
官家摇头:“这是《古今奇闻通考》里记载的事迹,可不是朕杜撰的,再说不管是否朕杜撰,现在,人人都知道‘神金’的典故,以前用它来指代能辨善恶,现在都用它来代指那些失心疯的人。”
萧灵鹤又上了一条鱼,这回,是一条白白胖胖的肥美鮰鱼。
今晚总算能让家里美艳绝伦的大和尚一饱口腹之欲了!
她娴熟地运用钓竿,把这条足有三斤重的鮰鱼从御沟里钓上来,用抄网一引,把大鮰鱼接入鱼篓。
“御沟里竟然有江团,官家,你那几尾土鲤鱼自己留着吃吧,阿姐就不陪了!”
过足了钓瘾的城阳公主殿下,抄起自己的鱼篓,将鱼竿抛给刘毋庸,鱼篓扔给竹桃,主仆几人风风火火趁着夜幕降临往家赶。
这鱼吃新鲜的最好,过了夜可就失了风味了,鮰鱼一入公主府便进了公主的庖厨,公主呢,一落地儿,便头也没回地钻进了驸马的泻玉阁。
在萧灵鹤的想象之中,美人大师,此刻应当正对月拨弄着他的檀木珠,念着他的佛经,长吁短叹地感慨自己以身破戒,愧对佛祖。
可事实上,当萧灵鹤靠近寝房,屋内没有诵经的声音,却唯有一串伶仃的水声。
叮咚,像是溪流沿着高处的河道冲刷下来,撞向潭中布满苔痕的青石,溅起朵朵珍珠般的水花。
佛子在沐浴。
昨日,他教她练箭术,拉开那把五力射马弓时,分明还好好的,可到了晚上后,他却突然又欲拒还迎起来,说什么也不肯留她过夜。
萧灵鹤心想,定是前日他被她手拿把掐了一回,肾虚了,供给不上,怕她发现。她心里这样认定,嘴上还是给这个男人留了点面子,纵他一晚,没再过来。
但今夜说什么也不会了,用鮰鱼汤照他肚里灌下去,先大补一番,若还不行,再喂他点儿苁蓉肉桂,连着鹿鞭汤一起灌。年纪轻轻,总不至于就扶不起来了。
萧灵鹤假模假式地停在谢寒商的门前,敲敲门,笃笃笃。
“大师,你在沐浴么?”
不等回音,她道。
“那我进来了啊。”
将门推开。
此时,正有一弯皓月无垠,皎皎清晖倏地扑入舍内。
寝房中很是黯淡,只有一灯如豆,擎在香案上海兽纹的铜盘里,烛花随细细凉风轻盈地摇曳。
正房内不见人,但隔了一扇檀木山水图屏风,却能听见不绝如缕的水声,侧目望去,那水声起落之处,灯火葳蕤,雪白绣袍搭在高处,衣带垂落入宫灯桔红的光影里,渗出净房内若隐若无的似白梨般清瘦孤高的身影。
他在浴桶里,享受着沐浴呢。
但这不是给他享受的,美人出浴,是给她看的。
城阳公主忽地血脉贲张,不再打草惊蛇,胸中怀着炙烫的火焰,纤纤作细步,鬼影似的飞快飘进了他沐浴的净房。
“大师你——”
萧灵鹤正要说话,笑意忽地顿在了唇边,话音戛然而止。
她看见了什么?
眼前这个谪仙般面貌的男人,上身赤露于水外,双臂平展徜徉于桶中,可那桶中,却不是意想之中的不挂片缕的笔直双腿,如玉、如竹节般蜷曲着,而是什么?因为她的不速造访而受惊的水面跌宕着,热气淋漓潋滟间,只看见一条银蓝色的漂亮鱼尾,正于水中优容盘叠。
在她到来之后,那条美丽漂亮的大尾巴,像是感知到了某种信号,激动地摇了起来,鱼尾用鲛绡制成,饰以琉璃、饰以珍珠,真真做到了活灵活现,波光粼粼的质感无与伦比。
漂亮尾巴一甩,一瓢热水泼到公主的脸上。
萧灵鹤攥紧粉拳,心无杂念地闭上了眼:不气。不气。自己的男人,自己受着。
耳朵里却突兀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美好声音:
“负心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