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砚之点点头,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图纸递给她:“你看看这个。”
林晚烟展开图纸,惊讶地发现是一幅精细的水利工程图,标注的正是清河村周边的水系和地形。图中清晰标出了那条古渠的原始路径和分流节点,与她今天的发现不谋而合。
“这……你从哪得到的?”林晚烟震惊地问。
“县志馆。”沈砚之轻描淡写地说,“三年前我去查阅时抄录的。这条渠是前朝修建的,后来因战乱荒废。”
林晚烟仔细研究图纸,越看越兴奋。有了这份资料,修复工作将事半功倍!她抬头看向沈砚之,发现书生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注视着她。
“怎么了?”她下意识摸了摸脸。
“没什么。”沈砚之移开视线,“只是好奇……你懂律法,懂农事,还会画图。这些不是一个普通村姑该会的。”
林晚烟心跳漏了一拍。沈砚之太敏锐了,她必须更加小心。“我爹教的。”她又搬出这个万能的借口。
沈砚之不置可否,只是说:“明天修渠,我也来帮忙。”
“你?”林晚烟惊讶地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,“这可不是读书人干的活。”
“纸上谈兵不如亲身实践。”沈砚之淡淡地说,“再说,赵半山不会轻易放过你,多个人多个照应。”
林晚烟心中一暖。这个表面冷淡的书生,其实比谁都热心。“那多谢了。”
两人约定好次日开工的时间,便各自离去。林晚烟回到王婶家,继续研究图纸和土样,制定详细的修渠计划。她将需要清理的渠段标注出来,估算工作量和所需工具。
傍晚时分,林晚烟正在准备明天的食物,小豆子兴冲冲地跑来报告:“林姐姐,我叫到十六个小伙伴!他们都愿意帮忙!”
“太好了!”林晚烟给了他一个刚出锅的糖饼作为奖励,“告诉他们,明天早上河边集合,带上家里能用的工具——锄头、铲子、篮子什么的。”
小豆子点点头,三口两口吃完糖饼,又跑出去传话了。林晚烟看着他的背影,心中充满希望。孩子们或许力量有限,但他们的热情和单纯正是这个沉闷村庄最需要的。
夜幕降临,林晚烟回到自己的茅草屋。她点亮油灯,继续完善明天的计划。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。
“谁?”她警觉地问道,手已经摸上了藏在枕头下的小刀。
“是我。”沈砚之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林晚烟松了口气,起身开门。沈砚之站在月光下,手里拿着一个布包。
“给你。”他递过布包,“明天可能用得上。”
林晚烟打开一看,里面是几副手套和一些简易工具——小铲子、绳索、甚至还有一个简易水平仪。
“这些……”
“学堂里的东西,暂时用不上。”沈砚之简短地解释,“明天我会晚些到,你先带着孩子们开始。”
林晚烟点点头,突然想起什么:“对了,你知道村里谁家有手推车吗?清理出来的泥沙需要运走。”
“李员外家有两辆,我去借。”沈砚之说完,转身欲走,又停住脚步,“……小心赵半山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林晚烟目送他离去,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。
关上门,她检查了沈砚之送来的工具。手套是用厚布做的,虽然简陋但很实用;小铲子打磨得十分锋利;水平仪虽然粗糙,但测量小坡度足够用了。这些工具显然经过精心准备,绝非临时凑数。
林晚烟将工具收好,吹灭油灯躺下。明天将是一场硬仗,她需要充足的休息。闭上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清水流淌进干涸农田的景象,还有沈砚之那双深邃的眼睛……
天刚亮,林晚烟就起床了。她简单洗漱后,带上昨晚准备好的食物和工具,直奔河边。清晨的村庄还很安静,只有几户早起的人家飘出炊烟。
当她到达约定的地点时,惊讶地发现小豆子已经带着十几个孩子等在那里了。孩子们年龄从六七岁到十二三岁不等,个个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——有的扛着小锄头,有的挎着篮子,甚至还有人带了个破旧的簸箕。
“林姐姐来了!”小豆子高声宣布,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,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。
“真的管饭吗?”
“要干多久啊?”
“我娘说你是神仙下凡,真的吗?”
林晚烟忍俊不禁,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:“感谢大家来帮忙。我先说一下今天的工作……”
她展开沈砚之给她的图纸,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示意图,简单讲解了要清理的渠段和目标。孩子们虽然听不太懂,但都被她的认真态度感染,一个个跃跃欲试。
“现在分组。”林晚烟根据年龄和体力将孩子们分成四组,每组负责一段渠道,“小豆子,你当第一组的组长。”
被委以重任的小豆子挺起胸膛,神气活现地领着组员去开工了。其他组也在指定区域开始清理杂草和淤泥。
林晚烟来回巡视,指导孩子们如何识别渠道边缘,如何安全地使用工具。工作进展比她预想的顺利,孩子们干得热火朝天,时不时还比赛谁清理得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