蛋……”
齐天喃喃自语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“我真特么的不是个人……”
夜幕降临,医院的灯光惨白。
齐天办理完各种手续,抱着爷爷的遗物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。
爷爷的屋子还保持着原样,床头的相框里是他们祖孙俩的合影,那是他大学毕业时拍的。
爷爷笑得那么骄傲,而他则一脸不耐烦,急着去参加同学的毕业聚会。
齐天坐在爷爷的床沿,翻开那个存折。
除了最后一笔大额存款,前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一笔小额存取。
他注意到,几乎每个月都有一笔支出,金额从几百到几千不等,备注栏写着“给小天”。
他的视线模糊了。
这些年来,每当他说要创业、要投资、要交房租,爷爷总是二话不说就打钱,而他甚至没问过爷爷的钱是从哪来的。
在抽屉里,齐天发现了一个记账本。
翻开第一页,上面工整地写着“家用账目”,日期从二十年前开始。
他颤抖着手指一页页翻看,发现爷爷把每一分钱的去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买菜花了多少,水电费多少,甚至给自己买双袜子都记在上面。
而在“特殊支出”一栏,齐天看到了自己的名字,后面跟着的金额让他心如刀绞。
“小天找工作,说是要交工作服押金2000”
“小天再外面说是到需要租房子押金5000”
“小天说是找到好项目需要创业资金30000”
“小天说在外面生病了需要住院8000,这孩子生病都不知道早点看。”
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上周,上面写着。
“这两天头越来越晕,买降压药68.5,存折到期转存,利息够给小天买件新外套了,这孩子总舍不得花钱买两件新鲜衣服。”
齐天再也控制不住,嚎啕大哭起来。
他蜷缩在爷爷的床上,抱着那本记账本,像小时候做噩梦时那样寻求安慰,但这次不会再有一双温暖的手轻拍他的背,说“不怕不怕,爷爷在”了。
夜深了,灵堂已经布置好。
亲戚们轮流守灵,七大姑八大姨的闲言碎语不时飘进齐天的耳朵。
“老齐这辈子不容易,年轻丧偶,中年丧子,拉扯大孙子,结果孙子不争气……”
“听说那小子在京城混了六年,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……”
“可不是嘛,整天做梦想当大老板,结果啃老啃到二十八九……”
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齐天心上,但他没有反驳。
因为他知道,她们说的都是事实。
凌晨三点,所有人都去休息了,只剩下齐天一个人守在灵前。
香烛的光映照着爷爷的遗像,那双慈祥的眼睛仿佛还在注视着他。
“爷爷……”
齐天轻声说。
“我知道错了……”
他拿出手机,翻看通话记录。
最近半年,爷爷给他打了43通电话,他接了的不到一半,通话时长平均不超过两分钟。
而他主动打给爷爷的次数是,零!
齐天试探着拨起爷爷的电话号码。
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
直到提示音结束,也并没有人接起,他最后一丝幻想破灭。
齐天因为伤心过度眼前一黑,倒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