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不可呼名（一）
天神纪42万年，众神角斗，祸及下界。凡人奔走求告，仅“洗血者”弗兰尼禄回应,约定祭品，遂以杀止战,力竭沉睡。翌年，人类呼唤未果，宣布当世无神，并改历法为天人纪。如今一一
天人纪,6001年。
“反对封建迷信，警惕未经科学验证的现象、观点，注意甄别"的标语在直播间后台弹出，硕大的红色感叹号不停闪烁。而前台界面，轻灵的女声忽远忽近，捉摸不定：“不好意思，今天已经破例消耗了太多能量，这次的抽奖解答活动就到这里，大家如果还有疑问或者仪式需求，可以之后向我咨询一对一的业务。愿上界赐福，感恩。”直播间的画面定格在漆黑背景中唯一展露出的双手上，面对镜头挥动时，搭缠着的由铜线绕制串联的数枚水晶原石随之轻晃，节奏始终是快、慢、慢，快、慢、慢。三个循环后,画面终止,系统提示：主播“龙巫Zoey"已离线。扫了眼仍在滚动的弹幕，内容大多是感谢并期待下次直播，也有询问私联方式点，偶尔夹杂着“守护主播不存在的家人”上次有人这么圈结果四了"之类的攻击。
周意熟练地点开后几人的ID，拉进溯源软件，锁定他们的网络IP，发送了一个通过检索评论关键词启动的木马病毒。病毒植入成功后，平时一切正常，不会造成任何影响。唯独对方日后发表的言论中检测到了黑名单语库内设定好的词汇时，所用设备会随机乱码、卡顿、闪退，仿佛灵异事件。
这个定制软件花了她半年的收入，但效果绝佳，投入使用后网上几乎搜索不到自己的黑料，还能把这些人吓得够呛，一举两得。做完这件事，她关了电脑和柔光灯，两条腿往桌面一翘，后仰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，顺手拔掉徐徐摇头的无叶风扇的插头，绑在上面的话筒随之静止。这个简易的自制小装置可以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神秘飘渺，增添氛围感。其实再多的谩骂对她来说也无关痛痒，但是影响到收入的话，那就另当别论了。
闲闲地甩着手中小商品市场批发来的水晶串，粗略浏览了下后台爆满的私信，周意便准备直接退出应用。
要不是为了维护账号，她压根不想开直播，平台绝大部分观众只会白剽，连一毛钱的礼物都不舍得送。
没能从私信里发掘出什么有价值的潜在客户，她略感失望。她自有一套成熟的目标客户筛选机制：未成年直接屏蔽。青年人里，男粉也直接屏蔽，素质低还抠门；女粉聊天喜欢用很多省略号、语气词、五花八门永昵尊称的，挑粉丝等级高的回复。这类粉丝是她的忠实拥护者，反黑先锋，即便赚不到她们的钱，也对赚钱有所帮助。
真正值得重视的是那些中老年用户，有积蓄、有人脉，往往做成一单，就能打进一个圈层。
最重要的是，都这把年纪了还相信这些，不是蠢就是蠢且做了亏心事，好骗。
没错，号称生来便是“沟通众神居住的上界的信使"，在全网拥有百万粉丝的知名灵性频道博主“龙巫Zoey"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，一个骗子。或许用"安慰疗法"形容周意的业务更好，她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流派独特的心理咨询师。
谁让人类总是喜欢自我欺骗，不敢承认自己的局限性。对于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来说，“神赠予你礼物前必有考验"之类的说辞显然比“你是个没能生在罗马也到不了罗马的牛马"的事实更容易接受，也更容易掏出他们口袋里的钱。
她提供情绪价值，客户提供报酬，各取所需而已。可惜今天运势不好。
叹着气滑动屏幕，想要切换页面，结果动作太快，误触进一条私信。她只好挪挪手指，重新操作。
在这个短暂的间隙里，就瞥到了私信内容。行者无疆：Zoey女士，您好，我是考古研究院的副院长闻人万里，当前负责一个古代遗迹发掘项目。关注您有一段时间了，对您在神秘学领域的见地非常感兴趣。我院希望能请到您来担任项目顾问，薪资待遇可以面议，期待您的回复。
周意不用完整阅读，眼睛像是开了自动追踪，直接抓取到“神秘学“顾问”“薪资”面议"几个关键词。
还有这种好事？
她的心澎湃了半秒，紧接着不屑地哼了一声。个人资料伪造得不错一-富有中年气息的风景照头像和昵称，从几年前开始零星发布的工作相关动态。
措辞也挺像那么回事的，她看了都不禁动摇。作为杀猪盘，投放得相当精准，可惜想黑吃黑还是差点火候。骗到老娘头上，算你倒霉。
周意心情本就不怎么样，再次打开了溯源软件。对方的IP解析代码出来时，她一愣，转而搜索了考古研究院的地址，比对了下，没错。
这就有意思了。
她想了想，开始打字。
龙巫Zoey：客气了，很荣幸能和您这样的学术泰斗交流。个人还没有过类似的合作，我的预约安排也比较拥挤。很遗憾，我也非常希望能提供更多帮助不好意思，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。
就算是真的，她也不会答应。
谁不知道考古的穷？面朝黄土背朝天，早五晚九赚两千。贫穷的圈子没有发展的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