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我们这些哨兵命贱，想死很容易，从要塞到中枢院，那伙人巴不得鼓掌叫好。但向导不一样，结合过的终身伴侣死了，云顶也不会放过她们。”“哨兵走得痛快，留下向导担负两个人的厄难，还要继续接受分配来的疏导任务，等于一次次对抗精神链接建立后忠贞的天性与本能，求生不得，求死不能。”
“如果真有冥界、地狱还是别的什么鬼地方能看见人间，你会恨自己为什么不多撑一会儿的。”
073眼中有片刻空茫，想起他提出用自己换应知许的命时，她哭得那么难过，他慌着认错，又不太明白到底错在哪，现在忽然懂了。他看轻的不是自己的性命，看轻的是她的心。但她就那么轻易地原谅了，她只是问，清不清楚他对她意味着什么。意味着什么？
073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汇安放自己的位置，区别于“伴侣"和“哨兵’的，这有点难，他一时没想到。
“喂，"金发拧着眉毛，含混不清地说，“你、你在笑吗？草，这算什么表情，好恶心。”
笑？
他在笑吗？
073不确定自己的面部肌肉还有没有这个功能。棕皮肤哨兵嘲笑：“你懂个屁，他这是坠入爱河了。”两个人各酸各的，都挺阴阳怪气。
073蓦然问了句：“道歉，怎么做？”
棕皮肤哨兵饶有兴趣地围过来打量，摆明架势有长篇大论等着他。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。
云顶，街上的应知晓打了个哈欠，有点困了，却不能睡。她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回宿舍找朱红和欧满盈，问问能不能抓紧去看看适合落脚的房子，等到明天出院再找，匆匆忙忙的恐怕来不及。中庭虽然有酒店，但实在太奢侈了，超出预算。
朱红大概是认为自己嘴上没把门，说错了话，有些补偿心理，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，愣是在天擦黑前联系到了一个中介，也没听到具体的交谈内容，反正是软磨硬泡地说服了对方加班，带她们看房。这次的资金支持者欧满盈悄悄说：“红红自己贴了中介费，我告诉你，是想让你别怪她，也别拒绝，你接受了，她才能安心。”她根本没怪朱红什么，但欧满盈反复强调不许拒绝，只好暗暗把这份心意记作″礼物”。
说起来，她很多年没有收到过礼物了。
应知许送的那些当然不算，那些更像是含沙射影的警告，或者说是野兽留下的腥臭标记。
所以，直到刚刚，朱红已经兴冲冲地拉着她看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房，中介的职业微笑快要挂不住时，才翻了翻文件夹塞满的厚厚一摞资料，抽走一部分，点评道：“目前能找到的房源差不多都看过一遍啦，太破的、太偏的直接筛掉，里面有没有你中意的？”
她揉揉眼睛：“有的，好几间不错。"事实上，一路看下来，觉得其实大部分房间都很好，哪怕是学院的宿舍，只要应知许进不来，住着也很舒适。朱红似乎在租房的领域上阅历丰富，表情严肃：“这里面水很深的！除了空间布局要合理，家具也要齐全，搬进去才方便。最重要的是一一”说到这，刻意稍作停顿，见她认真聆听，郑重道：“你们两个人住，隔音一定要好！能多好就多好！”
欧满盈会意地附和：“对呀对呀，别太担心心房租的问题，我还是有两个小钱的。”
“是不是太夸张了？"应知晓有些犹豫：“我们两个都很安静啊，他平时不怎么说话，你清楚的。”
两个舍友对视一眼，你磕我一下，我挤你一下的，来回推拒，还是朱红往前半步，清清嗓子，语重心长地握住她的手：“晓晓，相信我，一点都不夸张。”“要想不被邻居投诉，隔音质量必须重视。”“我不太明白……"要是怕邻居吵闹的话，她还能理解，为什么是防自己？朱红的表情看起来比她还纳闷，眼珠子转了转，恍然：“你们还没……做过？″
“咳！"她呛得连连咳嗽，吓得欧满盈又是顺气又是扇风的，深呼吸几次，总算缓了过来，弱弱道：“没…没那么快。”“这很慢了，"朱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，“你别是在图书馆泡久了，木呆呆的。这几年我们可提倡见面先验货的，不然试用过不行，又退不了怎么办？”“不、不至于吧。“她今天倒是稍微试了一下，但不太行的好像是她……这能说吗？
“不过你们还好啦，只是临时监护嘛，实在不行，再换也来得及。“朱红转回之前的问题：“但无论换不换，租房最重要的是是什么？”“隔音。“她配合地回答，心道还好073不在。朱红老怀欣慰：“那你选好了吗？”
她在剩下的几张照片之间比较着，不是太贵就是太小，拿不定主意。欧满盈劝了句：“没事，先拿回去，明天给你的哨兵看看再决定不迟，怎么说他也要住的，不用非得今晚定下。”
她感激且认同地点点头，实在是累了，有点晃神，甚至不太记得之后怎么分开回去的。
停住脚步时，人已经站在医院门口。
其实可以回宿舍住一晚，明早来办个手续就好，没必要过来的，病房住着又不舒服。
她这么想着，心里却有另一道声音：明天可以早点见到他。没出息。
说不清自己在气什么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