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有隐情。吴氏叹口气道:“弟妹,三姐儿这样是进不得宫了,你看让绣贞代替她怎么样?”
冯夫人气笑了,“大嫂是觉得皇宫是咱们自家的后花园,想让谁进就让谁进吗?”
吴氏听她这样直白地说出来,有些挂不住面子,“咱们这不是在商量么,绣贞可比绣惠要机灵得多,之前是看绣惠是姐姐,才让她得了这个机会,她既象这般自轻自贱,理应把机会让给绣贞,将来绣贞过得好了,定不会忘记你这个姐娘的恩情。”
沈纤慈算是明白了,说来说去,一遇到事了,还不是全让她娘去周旋弥补。老太太开口道:“二郎媳妇,此事还需要你多操心一些。”说着话,老太太朝沈纤慈招招手,沈纤慈虽然不明所以,但还是走上前,坐在了老太太身边。
“四姐儿去没去过西郊?"老太太突然问道。沈纤慈点头道:“去过,那边地方大,正适合放风筝。”“真是个小姑娘,总是惦记着玩儿。"老太太和蔼地笑了笑,拉着沈纤慈的手道,“咱们家在西郊有一处山庄,以后你去放风筝,就在那边住下,想住多久就住多久。”
吴氏惊讶道:“老祖宗一一”
老太太不理会她,跟沈纤慈说了几句话,就起身叫人搀扶着去了小佛堂。回去的路上,沈纤慈忍不住问道:“娘,祖母说的那个庄子是不是特别大?”
冯夫人看向她。
沈纤慈想了一下,接着道:“大伯母那会儿的神情,活像被人生生地剜了一块肉。”
冯夫人笑道:“那处庄子不算大,附带的田产却不少,你祖母把庄子给你,你大伯母怕是要心疼坏了。”
沈纤慈眼睛一弯,“我知道她们是有求于娘,才会送我庄子,我这是托了娘的福。”
冯夫人嘴角含笑,抬手为她理了理发丝,看着她这副爱娇模样,只觉得怎么爱都爱不够。
沈纤慈靠得近了些,方便冯夫人给她理头发,“娘,你说三姐姐会怎么样?"她到此时都还觉得不敢置信。
冯夫人有心让她多听听这些事,因此也并不瞒她,“腹中的孩子自然是不能留的,在京里出嫁也不合适,只有远嫁出去才算了结一桩事。”沈纤慈突然想起她捡到的那只翠玉耳坠,原本还想有机会给三姐姐提一下,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。
从东府回来,两位嫂嫂先按捺不住了,着人来请沈纤慈去赏景吃茶,似乎认为从她这头更容易探出风声,其间好一番旁敲侧击。女人们的茶桌跟男人的酒桌有异曲同工之妙,直来直去地办不成事,须得借个由头才好周旋。
沈纤慈哪能跟她们照实了说,因此只道老太太身体不舒坦,人多了嫌吵闹。老人家年纪大了,总有点大大小小的毛病,这也算不得假话,至于她们信不信就另当别论了。
如此这般,一晃眼到了四月初八,这日是佛诞日,各大寺庙都有盛大的浴佛法会。
举朝皆知太后信佛,而且甚为虔诚,上有所好下必甚焉,各家夫人也多是佛家信众,浴佛节当日京中报恩寺可谓香客如云。冯夫人虽然不信佛,但这日也来了报恩寺上香。因这日有不少达官显贵前来上香,碰到上相熟的夫人,免不了一阵寒暄。沈纤慈见冯夫人在跟几家夫人说话,便从大殿里走了出来。知客僧一边引路,一边在讲大殿后面那株海棠树枯木再逢春的神迹,沈纤慈听得暗自发笑,如今本就正值春日,一株海棠在春日绽放,岂不是顺天应时,再正常不过的事,经这僧人一说,倒成了佛降甘霖的神迹。沈纤慈抬手拢了下轻纱帷帽,“那就有劳这位师傅在前带路,好让我们一瞻神迹。”
知客僧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,“诸位檀越这边请。”一行人绕过前面的大殿,往后面禅院中走去,路上遇到几个姑娘往这边走,想来也是被那枯木逢春的神迹吸引来的。沈纤慈原以为那株海棠不过是个夸大其词的噱头,本身没什么稀奇的,可她看到那株海棠树时,倒是吃了一惊。
如此高大繁盛,几乎遮天蔽日的海棠树并不多见,满树海棠开得正艳,人站在花树下抬头往上看,只能看到一片绚丽夺目的繁花,宛如一片粉色烟云,美得如梦似幻,令人惊叹。
沈纤慈顿感惊奇,她不是头一次来报恩寺,此前从未见过什么海棠树,若说从别处移植,要运来这么大一颗树又怎能瞒得过众人的耳目,如果不是移栽,空地之上如何能凭空多出一株参天大树,难不成真有什么神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