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握着擀面杖擀得面板咚咚响,这还给她赶起客人来了。
沈纤慈对那咚咚咚的面板声充耳不闻,兀自问道:“你觉得那个陈八爷不会放过我们?”
沈纤慈可不傻,故意在我们二字上稍稍加重了语气,这时候当然得把人拉到一条船上才安心,是他说的以绝后患,难道他还能独善其身?
裴述道:“你也莫要小瞧了这些人,陈八爷此人能屈能伸,话中早有试探之意,未必不会狠下心来。”
“或许根本就不该把那颗珠子给他们。”
“你砸了对方的买卖,拿不出赔偿,他们肯轻易放过你?”
“你打不过他们吗?”沈纤慈故意质疑地问道,跟那些人有什么好讲的,直接把他们打怕了才是正理。
裴述淡声道:“别忘了,你的丫鬟和好友兴许还在对方手中,你难道不顾及一下她们?”
沈纤慈两只手绞在一起,为自己分辩道:“我当然没忘记她们!”他说的像是她全然不顾她们死活一样。
裴述道: “因一时意气惹出更大麻烦,实在是得不偿失。”
狗急了还能跳墙,更何况像陈八爷这般能在京城立足的地头蛇,远比沈纤慈以为的要难缠得多。
沈纤慈总觉得他话里有话,今儿这事可不就是因她一时意气,才引起了后面的祸端,“你是在教训我?”
裴述道:“我为何要教训你?你哪里做得不对,需要我来教训?即便有不妥之处,自有令尊令堂教导,何须旁人指手画脚。”
听起来说得句句在理,沈纤慈就是心里不痛快,不痛快极了,她睨着他道:“其实,你是怕了他们对不对?”
裴述突然笑道:“你不必如此,要知道这种话并非对所有男人都管用。”
他笑起来实在好看,从街边经过的大姑娘小媳妇,总要忍不住瞧他一眼。
沈纤慈突然有点生气,谁也猜不到她为何生气,有时候小姑娘的情绪总是如此多变。
“就没有其他法子了?”
“我想不出,莫非你有更好的主意?”
沈纤慈撇开头,过了片刻,忽而道:“这些全是你的猜测,或许那些人根本想不到这么多,得了颗珠子都够他们沾沾自喜了。”
裴述随意地“唔“了一声,“很对。”
沈纤慈一时间觉得裴述比那伙人还要可恶百倍,周遭的一切都让她看不顺眼起来,“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里?”
裴述道:“在这里除了吃饭还能做什么,你不饿吗?”
沈纤慈再次感觉到了腹内的饥饿,饥肠辘辘的感觉实在不好受,她抿了抿唇,“还成,也不是很饿……”
刚说完话,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一声,沈纤慈瞬间羞红了脸,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。
裴述微微一笑,做了个请便的姿势。
沈纤慈瞪向他,他居然让她吃他吃剩的东西。
裴述自顾自拿起筷子,不再理会她。
沈纤慈更觉他毫无诚意,原本这种嗟来之食她是不屑一顾的,不过转念一想,凭什么他如此舒适,自己却要饿着肚子看他用饭。
如此想罢,直接伸手把桌上那盘酥油饼端了过来,夹起一块饼用力地咬了一口,仿佛咬的不是饼而是人。
裴述搁下筷箸,双指轻轻拨动,将那碟芥辣瓜儿也一并推到她跟前,凝神静气地扫过人群,垂眸沉思了片刻。
一块酥油饼垫了垫肚子,缓解了腹中饥饿,沈纤慈动作优雅地喝了口茶,这才缓缓道:“这里的饭食也就勉强入口。”
老板娘给一桌客人上完菜,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,扭过身道:“呦,我听见啥了,吃白食的,都还挑上了,敢情您平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。”
“不可理喻。”沈纤慈不跟这种市井泼妇一般见识,此时若是青雀儿云官儿在这儿,根本用不着她开口。
“啥鲤鱼不鲤鱼的,咱老百姓不懂这个,只知道吃饭得给钱,没钱就别充大爷!”
沈纤慈恼道:“你说什么?”
老板娘一挺胸,“说得不对咋滴,要不是这位公子心善,你能坐这儿有吃有喝?”
沈纤慈也气得想拍桌而起,但让她像老板娘那样挺胸叉腰,又觉实在粗俗,“你以为我拿不出银子?”
老板娘往她身上瞅了瞅,“外头逃难过来的吧,这样的人我见多了,就算以前家里有田有产,遭了难还不是一干二净,到了这步田地还摆什么大小姐的谱。”
沈纤慈把那支被裴述掰了簪头的步摇拍到桌上,“这支簪子足够买你十个摊子了。”
老板娘瞟了几眼,“拿个缺头少尾的银簪子就想唬人,金的咱都见过,这个可吓唬不了人。”
“泼妇,泼妇!你到底识不识货?”
两个女人吵起来,堪比一千只鸭子,而沈大小姐惹事的本事也是绝无仅有,吃个饭都能跟人吵起来。
裴述揉了揉额头,目光忽地一凝,瘦猴领着八个劲装壮汉正从不远处寻觅过来。
裴述搁下一块碎银,不由分说地拉起沈纤慈便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