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他,她还能在家中多呆些时日。
等走到城门口,祁泠渐渐缓了过来,银盘倒了两碗甜水,主仆两个一人一碗慢慢喝了起来。马车却停下,坐在车辕上的仆妇朝内道:“娘子前面有一队人。”
马蹄踩在冻得发硬的地上,发出一连串又闷又响的声儿。祁泠掀开车帘,有一阵子没见到的何岫裹在长袍里,冬日穿得多也不少面上跌丽。他对着讶然的祁泠拱手一礼,灿然一笑,“娘子,又见面了。”何岫怎么会在这,没回到宣城去么?
祁泠脑子没转过弯来,“你一”
“娘子可是想问,我为何会在这里,不是应当早早回了宣城去么?"何岫笑着道,一双眼中亮晶晶的。
祁泠点点头,想说正是如此,他已然贴心地解释起来:“母亲前几日吹风着了风寒,恐路上更严重,宣城那边祖父尚好,遂拖了几日再启程。”“二夫人怕娘子独行害怕,正好我与家母还未出发,便定下一日离建业。娘子要去淮陵,与宣城一个方向,我们可一起走上三四日,在永安城分开,届时娘子再走大半日就可到淮陵。”
是母亲的意思,祁泠眼帘一抬,目光远眺,何家的人与护送她去淮陵的人数差不多。
但她自己走,路上只她一个主子,遇到事都要自己决断,还要担忧出没的山匪,两家一同走就安全多了。
“娘子愿意否?给在下同行之机。”
何岫打断了祁泠的思绪,她回首只见郎君笑如灿霞,没什么不能答应的,其实是她占了人家的便宜。
她记得淮陵与宣城虽是一个方向,却不大顺路,若按照何岫这么说的走下去,他们回宣城的时日会更长。
祁泠颔首一礼,“那便劳烦何夫人和郎君了。”何岫笑着说没什么麻烦的,驱马走远了。祁家二房的护卫首领走前得了冯夫人的令,知道情况也不惊奇。何岫重新分配了一番,两家的护卫在前、在后、在周围的皆有,比原来更妥帖。
等到午歇时,祁泠下了马车,带着几盒点心去拜访何母。何母的马车上还有何家长子何岫兄长的儿子,瞧着年岁约莫有十岁,很是活泼好动,看见祁泠上来嚷着好看姐姐。
祁泠行礼问了夫人安,何母诶呦一声,拉着祁泠过来坐在旁边。听祁泠说谢过捎她一路时,何母真诚笑了起来,“哪里要谢什么,两家能认识就是缘分,你不嫌我们粗鲁便好。瞧他那样,正愁没东西嚼嘴打发时候呢,你来的真好一一”
何母的孙子开始吃祁泠带过去的糕点了,嘴甜夸着祁泠漂亮,糕点好吃。何母对祁泠的态度一如既往,仿若两家议亲又不成的事全然没发生过。祁泠因此平和不少,笑着说:“阿泠那里还有许多,都是母亲带的,怎么也吃不完的,正好一同吃。”
怪不得冯夫人带了那么多,原来早想到这处了。祁泠没有亲母,不懂事时总是偷偷难过,但如今也释然了,冯夫人对她,已经做了亲生母亲能做的一切。
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
冯夫人想到的不止于此。
一路避嫌,祁泠没与何岫长久相处,两人只是碰见时叙两句话。但祁泠总是带着银盘去找何夫人,走了三日,同何夫人的关系近了许多。何夫人也会主动喊祁泠阿泠,前方便是永安城,两家寻了官驿住下。祁泠与银盘下楼用膳,遇到等待许久的何岫,他迎上前问:“娘子打算何时走?”
祁泠浑身疲惫,上次二房一家从江州回建业,她陪着冯夫人,因着冯夫人身体不好,一路上走走停停,几乎走一天在驿站歇一天。这回却是日夜不停赶路,好不容易遇到官驿,她打算歇歇,以为何岫这般问是他们急着回宣城老家,于是歉意笑了笑:“我太累了,打算歇一晚,明早再去淮陵,你祖父的事着急,你们先走吧。”“不是,“何岫道:“母亲也劳累,我想着让母亲留下歇两日,我闲着也是闲着,不如送三娘子去淮陵?”
“这……“知道对方是好意,但祁泠上次因为相信祁清宴,由着他帮,最后险些把自己搭进去。
祁泠也有几分学聪明或者更警醒了,察觉何岫怕是对两人的婚事没彻底死心,他们是急着回老宅的,何母看起来精神不错,没有要留下的意思。“不必了郎君,”她婉拒,“这一路已劳烦夫人和郎君许多,且去淮陵的路为官路,比我们来时走的山路好走,郎君不如陪着何夫人在驿站一同歇歇。”何岫欲言又止,后面有人喊云濡,祁泠与何岫一同回头,看见何母站在不远处。
看见两人,何母笑道:“云濡,你去外面寻些热食来,我与阿泠说几句话。”
何岫应是,利索地转身去了。祁泠习惯与何母相处,也自然随着何母进了房内,可看何母指使下人把孙子叫出去,她便觉得奇怪了。“阿泠,你是个好孩子,一路上对我们祖孙两人的照拂我看在眼中。“何母道:“也不怪二夫人如此喜爱你,为你考虑周全。”“母亲……?””
祁泠知道和何家一起走是冯夫人的意思,但何母话意中显然不仅于此。何母让祁泠在榻边安稳坐下,才道:“咱们两家的婚事没成,我与你母亲皆舍不得,虽可惜,也只能就此作罢。因着云濡是我偏疼的幼子,你也是二夫人捧在手心的女儿,谁都受不了自己的孩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