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漪摇摇脑袋,脑袋窝在父亲怀里,不想离开母亲父亲。祁泠又何尝不是,但被逼到这份上也没办法,“母亲留下漪漪吧,路途遥远,漪漪没怎么出过远门,当初回建业都病上两天,等漪漪长大些再去。”冯夫人这才歇了心思,不然总归担忧祁泠。祁观复道:“咱们院中护卫三郎带走些,路途远怕不够,我再去母亲处要些人来,给阿泠带上三十护卫,你再打点些丫鬟婆子也足够了。”又同祁泠道:“你放心替你母亲去罢。”
祁泠点头。
待用过早膳,祁观复牵着小女儿一同走了,冯夫人却喊住祁泠,留了她。冯夫人察觉出不对来,祁泠从前一直没答应去淮陵,问她:“你怎么突然要去了,你同母亲说实话,发生了什么事是吗?”知女莫若母,祁泠鼻尖一酸,走到冯夫人身边,跪在地上:“女儿得母亲养育已然感恩在心,纵使不舍,亦不能总留祁家……婚事屡屡不成,又总生出风波,阿泠怕来日生出祸事,连累二房。思来想去,想去淮陵躲一躲,等阿泠走后,劳烦母亲替阿泠寻一门在淮陵附近的婚事罢,阿泠…想早早嫁人。”冯夫人不知真相,以为祁泠被五皇子和瑞安王府的事吓到了,再不是又听说了什么,权贵强抢民女之事屡见不鲜,又何况是瑞安王妃、五皇子这些皇亲国戚。
若真赐婚下来,她一介妇人也无法,便道:“好,母亲答应你。只是可心的婚事难得,一时半刻恐怕遇不到合适的人选。”“阿泠只要夫婿能尊我敬我,此外,再无所求。“祁泠道。她打定主意要尽快下嫁了。
“……母亲应你。”
冯夫人说罢,又将祁泠唤到近前,满眼心疼,当初她在江州千挑万选夫婿,最后却说出这样的话,只要是低嫁,哪户人家不会敬她?冯夫人没法替祁泠寻更好的婚事,将祁泠仔仔细细看过一遍,长大的女儿见一面少一面,等到真嫁人了,成了旁人家的人,再见不易。祁泠走后,冯夫人独坐许久,直到嬷嬷进来,冯夫人才回过神,一声叹息,“嬷嬷,午后我们出府一趟罢,别让阿泠和旁人知晓。”定下三日后出发淮陵,期间青娥带着汤药来过一趟。祁泠一看乌黑的汤药就又回想起在琅玕院的糟心事来,不过这些暂且都能忍下,她端起药来一饮而尽。
用帕子拭拭嘴角,随后,她平静道:“青娥,下回的汤药,你不必送了。我要离府,回一趟母亲娘家。”
“娘子?"青娥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晕了。郎君走前嘱咐她来送药,但肯定要护好祁泠。上次郎君听到二房一个姨娘都能对三娘子大呼小叫,脸色发冷。还有大夫人,防着大夫人对祁泠不利。“怎么?“祁泠坐在美人榻上拿着药碗,垂眼将碗放回青娥带来的托盘中,语气含讽,“他走了,我必须守在家中不能出门半步么?况且是回我外祖父家,你大可将此事告诉他。”
必须要告诉青娥,她离开祁家瞒不过祁清宴,还不如堂堂正正的说。青娥为难,她知道郎君一时半会儿回不来,郎君也没料到娘子要光明正大离开家中。
但祁泠说的也没错,冯夫人的娘家不就是祁泠的外祖父家,替母亲回去一趟天经地义。
郎君没理由拦,又何况天高皇帝远的,更管不到娘子头上了。娘子又主动同她说了,她只管全盘告诉沉弦,沉弦传信给郎君便是。青娥转过弯来,俯身:“奴婢回去准备一下,明日将药包送来,娘子莫忘记隔两日吃一次。”
祁泠应下,这等小事目前没有必要拒绝,和不告诉青娥她要去外祖父家一般,反而容易让祁清宴起疑心。
等到出发时,没有祁清宴那般兴师动众,只是在她走的前一日去了瑞霭堂拜别老夫人,晚间去三房接祁云漪,又同祁望舒说了一声。冯夫人起早出了院子,仔细看过祁泠要带去的东西,总怕衣裳不够穿,吃食和水备的不够多,其他物件准备的不够周全。祁泠穿着厚厚的袄子,又加了狐裘,被冯夫人捂得像个毛团子,连她自己都觉得穿得厚了,但袄衣贴着暖乎乎的,心也滚烫。她握着冯夫人的手,“母亲照顾好自己,不必担忧我,阿泠到外祖父家会给母亲写信。”
“好、好……“祁泠从来没离开冯夫人太长时日,冯夫人满心不舍,但女儿长大了没办法。
她眼中湿润,忍着不哭,她一哭祁泠只怕更哭得伤心,这孩子命便够苦了。她道:“去吧,母亲不担心,等出城门,有人等着你。”祁泠尚且不明白冯夫人的意思,便被冯夫人轻推了一把后背,进了马车内里。
有时遇不到歇脚的驿站,冯夫人准备周全,亲自挑了个祁家的马车,改了内里,皆铺绒毯,放软枕,方便祁泠休息。侧旁置了低矮木柜,抽屉里是各式名样的果脯点心,还有几壶方熬好的甜水,能放上几日。祁泠从车窗探出头。
她往日不常出门举止端庄的母亲站在门前,抬起手来,同她挥别。祁泠控制不住眼眶中的泪,随其滚下,探出肩膀,也同冯夫人挥了挥。母亲啊,阿泠不在的日子,好好用膳,带着漪漪一起,不要感到孤寂。直到马车转了个弯,再看不见站在小祁府前的冯夫人。祁泠回过身,她按下银盘要给她擦眼泪的手,忍着心中想要打道回府的念头,趴在冯夫人准备的软枕上哭了一通。同时在心中将祁清宴骂了个狗血淋头,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