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用度,只是养在深闺,少见人而已。
往日祁泠恭顺纤柔,在外人面前乖巧温婉,像是极听话胆怯的。被叫到王府上这么一问,她纵有三两分不愿,也会因王妃问话带来的威严而害怕,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瑞安王妃笑容僵硬了几分,道:“孩子,你可是怕皇家规矩多?你还小,不知世故,也不明白,只要你循规蹈矩,不出错,来日定是少不了的锦衣富贵。嫁去小门小户规矩更多,还不如自己清清静静独处一院。”
祁泠仍语气坚决:“娘娘,我才疏德浅,自小体弱多病,落水着寒卧床修养将好,恐难担子嗣之任。亦无心荣华,来日只想嫁一寒门为正妻。”
五皇子妃自然乐意少了个敌人,在侧出声,“叔母,人家说了不愿,可不能传出咱们强抢的名声。”
瑞安王妃抿抿唇,神情肃穆起来。
祁泠话语间提及上次救了落水小世子的事,又言她不挟恩以报。可他们若是迫她,以怨报德,会传出怎样的名声?
更何况,祁家态度不明,祁泠依旧是士族女娘,而非可以随意强娶之人。
……
听荷候在内殿前,听全了事情经过,欲伸手扶住出来面无血色的祁泠。祁泠只由着她扶了几步,便抽出手来,独自走着。
她今日拒婚,算是将瑞安王府连带着五皇子府得罪个彻底,来日一片茫然。
内殿的宫女被瑞安王妃吩咐着,快步出去报信。
给祁泠引路的仆妇极看主子脸色,来时热络亲切,回去时一言不发,疏离至极。
祁泠随着仆妇,后面跟着听荷,她每步走得轻飘飘,落不到实处去,内心空荡荡,她应该快些,快些离开这处是非之地,可能回到那里去?
祁家么?
她借着祁家势,摆掉了这桩婚事。可不会再自以为是。祁家除了冯夫人,还有谁会将她看作自己人?
如果她真是祁氏女,祁氏视若亲生的女儿,此时此刻也不会孤零零在这处了。
寿宴日王府笑声宴宴,花团锦簇,今日却静悄悄的。来往下人垂目轻步而去,极尽奢靡之地,静得泛着几丝死气,花墙依旧开得灿然,不过换了一批花而已。
祁泠无意望去,一位夫人牵着孩童走在池边小路上,夫人穿着白色宫服,发间无饰宛如缟素,牵着的孩童衣着富贵,后面浩浩荡荡跟了些丫鬟婆子。
似乎是那位可怜的郡王妃。
忽而,身后脚步声沉重,腰间玉组佩发出碰撞的响,快步赶上,斥一声,“站住。”
祁泠心里一紧,垂下眼帘,转身过去,侧身请了皇子安。
楚徇迟迟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,走到近处,围着她细细打量了一圈,“本宫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,可没想到……你这么回去,不会受家中责罚?
“呵……还是你以为,今日在王府发生的事,祁家无人知晓?你的好兄长,可还会护着你?若我没记错,他今日可在祁家,早上送去的礼,是经由他手下人取进去的。”
祁泠站直了身,抬头望去,神情微敛,褪去温顺,她已然知晓温顺无用,在旁人看来是软弱可欺。
只见楚徇唇角诡异地扬起半分,嘲讽的模样,咬字时声音轻缓,带着尖锐欲刺破人心的恶意。
若卢肇月未提前将真相告知她,恐怕她此刻真会被这几句话击溃心神。
她的身世,祁家许多人知道。可那些人不是主子,便是主子身旁的比较亲近的奴婢。这件事在家中说,在家中闹,不约而同没传出去。
只说她是来历不明的养女。
当初卢家也不知道。
若想一件事被人知道,自然有千百种办法。杜仙露就偏巧在寿宴当日知道了,匆匆去寻卢肇月,正是要说此事。
发生在瑞安王府的事,五皇子也顺势知道,她的身世便不再是秘密。
卢肇月还与她说了五皇子身世。他生母是随行服侍的女婢,有孕后被接进府中,生下他就死了。因此,他幼时被士族子弟鄙夷、轻贱,内心极恨。
如今皇族和士族为首的几大家族之间有一个微妙的平衡。楚氏皇族欲将其除去,可才经两朝,根系尚浅,还是一部分世家捧出来的皇族,不足将其覆灭。
而士族几大家已对楚氏心生忌惮,彼此联姻,树大根深盘根错节。虽被皇室掣肘,不如从前肆意可在朝中说一不二,到底还有几分特权,谁家也不愿舍弃安稳,做出头鸟。
新帝已老,等到三皇子或是五皇子上位又是一番新情形了。
要是有个嫁去皇室的女儿,孕育子嗣,不说给家中通风报信,也总归能缓和关系,留条缓和关系的退路。
可这样的家族女,一朝生变,即为家中弃子。
楚徇道:“本以为你与本宫一同,是其中异类,会厌恶他们。那些人故作清高,行尽虚伪之事。本宫好心,欲将你拉出祁家,你不但不领情,反踩本宫一脚,打定主意与其同流合污。”
他话音落下,上前一步,抬手欲捏住祁泠下颌,被祁泠偏头避开,又听他一声冷哼,“且看祁家能护你到几时?待到彼时——”
“定令你后悔今日所言!”
楚徇拂袖而去,走前意味深长地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