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比赛前,他看着我,平静地说了一句,“我不可能跟你订婚。”闻煦的话太过直白,没有委婉的铺垫,没有半点缓冲的余地,敲得陆杉措手不及,也打得她彻底清醒。
闻煦其实没有错。
越早清醒,越能止损。
一厢情愿,只会在自我欺骗中越陷越深,疼的也只会是自己。黎迎沉默了。
她没有劝陆杉。
不是不想,而是她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话说起。这个时候,说“你值得更好”、“他配不上你”,不过是站在局外人的安全位置上,轻飘飘地给出不痛不痒的安慰。
她不是当事人,她没有资格判断这段感情,更没有能力替陆杉疗伤。她只能坐在那里,陪她沉默。
黎迎也是一个默默喜欢着别人的人。
她的暗恋也不光彩,甚至有些胆怯。她只会在深夜回想闻暮替她绑头发时手指拂过耳后的温度,但她不会告诉他,不会表露半分喜欢。她喜欢闻暮,心心跳是不会说谎的。可刚刚听到陆杉讲那句“我不可能和你订婚″时,她想到一个问题:
如果哪一天,闻暮也用冷淡的语气拒绝她,她会怎样?黎迎无法想象。
她无法预知被无情地推开的感觉究竞有多重,想象不出那种失落的重量、那种被抽空的感觉会是什么样子。
自己应该不会那么疼,至少没有陆杉那么疼,那是不是说明,她没有陆杉那么喜欢一个人?她没有那么喜欢闻暮呢?喜欢,真的能忍得住吗?喜欢怎么可能不去靠近、不去争取?喜欢闻暮,她为什么想撮合闻暮和陆杉?
闻暮暧昧地靠近时,她慌张地后退,用笑掩饰,用别过头逃避。哪怕黎迎知道,那一刻闻暮的靠近是主动的,只要她稍稍抬头,便可以吻上他的唇。那她是没那么喜欢,所以默默关注就足够?还是太过喜欢,反而怕了?黎迎思绪乱作一团,不过眼下,重中之重还是安抚陆杉:“陆杉姐,或许闻煦你不适合你,他的性格……
陆杉摇头,打断黎迎:“不,闻煦平时虽然冷淡,但从不伤人,今天他不太对劲……”
雨声填补了对话的空白。
黎迎再次失语,她伸手握住了陆杉冰凉的手指。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,直到陆杉说想休息了。“迎迎,你下去吃点东西吧,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灯光将陆杉的轮廓柔化,优雅镇定的她像被雨打皱了的花,蜷缩在浅色的被褥里,一点点塌下去。
“陆杉姐,那你好好休息,有事叫我。”
黎迎轻手轻脚地带上门,走廊比来时更暗了,壁灯隔得远,光线一截一截地洒下来。
她下楼时,意外撞见了闻煦。
闻煦站在楼梯上,上不上,下不下,停在台阶中段。他穿着一件剪裁干净的黑色家居T恤,发梢凝着水珠,顺着脖颈滴进衣领,然后消失不见。耳尖也红红的,是刚洗完澡的迹象。现在的他褪去了张扬和凌厉,反倒显得安静、柔软,带着一点…无处安放的疲惫。
或许不是疲惫,应该是木然无措。
如果黎迎没看错的话。
看到是她,闻煦一言不发地上楼,与她擦肩而过。整个过程,两人没有任何交流。
莫名其妙。
黎迎撇嘴,往楼下休息室走。
走到一半,她听到江梨聒噪又带点醉意的声音。“要不是黎淮那个老登,不然我今晚就能和我男神约会了!干柴烈火,说不准就水到渠成了!啊啊阿啊讨厌死”
“老登拉我来看赛车,他倒好,处理一晚上的工作,我严重怀疑他就是不想让我好过,他没有女朋友,我就不能有男朋友吗?他性冷淡,可我不是啊!”“哈,你说闻煦,闻煦看起来比老登还要性冷淡,你能想象那个场面吗?你在床上意乱情迷,结果一转头看到一张冷成二百五的脸,我萎了,你呢?”黎迎不敢相信这种虎狼之词会从甜妹嘴里蹦出来,差点一脚踩空滚下楼梯。江梨还在楼下喋喋不休,抱怨声像连珠炮源源不断:“黎淮那个老色鬼,仗着有几个臭钱就到处撩小姑娘,上个月还把人家酒店服务员逼得辞职,我这里有个看起来傻傻的小女生,黎老登竞然一直在看她,我该怎么提醒她,远离黎老登″
不是,傻傻的小姑娘不会指的是她吧?
她哪里傻了?
黎迎摇摇头,不再偷听江梨带着醉意的絮语,转身准备回房。难怪方才闻煦神情反常,想必也是听到江梨那些惊世骇俗的醉话,所以卡在楼梯中央。
这么一看,茫然无措的闻煦有点傻。
黎迎刚踏上一步台阶,三楼传来清晰的开门声,接着是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脚步声。
黎迎身体一抖,这个时间点,这个脚步声,很有可能是黎淮。“是的,合同我已经看过了……
“不过关于股权分配那部分,还需要再谈…就是黎淮。
脑中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,黎迎没来得及多想,立刻转身,奔下楼梯。楼下,江梨半瘫在沙发上,手里握着手机,表情醉醺醺的,看见黎迎气喘吁吁地冲来,还没开口,便被她低声打断:“抱歉,无意偷听你的谈话。“黎迎走到她面前,压低声音,气还没喘匀,话就急匆匆蹦了出来。
“啊?”
黎迎发虚地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