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第二十一章
因为太晚,周子瑜几人打算留宿。
陆杉状态不佳,第二场比赛开始五分钟,就被人扶着返回休息室。闻暮没有离开,还在现场,身影沉默地嵌进夜色,与周围的风声和微光融为一体,孤独得叫人心悸。
江梨走后,黎迎环顾四周,终于在昏暗的光影里发现了他。她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,闻暮竞然袖手旁观?他怎么会放任身体不适的陆杉离开?
思绪翻涌之际,一阵突如其来的夜风卷了起来,草叶与水汽在空旷的观众席间盘旋。
黎迎身上的外套被吹得猎猎作响,发带也在风中一松,轻飘飘地坠落。她抬手欲去抓,却晚了一步。
长发如墨,倏然倾泻而下,散落在肩头。
那一刻,黎迎看见远处的闻暮动了。
“还好吗?"闻暮不疾不徐朝她走来,而后在她面前站定,俯身拾起发带,掸去上面沾着的草屑。
“谢谢。"黎迎伸出手,却在即将触及时扑了个空。闻暮的手收得很快,指节收拢,将发带攥在掌心,没有放手的意思。黎迎有些不明所以,把手悻悻收了回去,将碎发别到耳后:“还行,就是……有点刺激。”
“刺激?”
“嗯。“黎迎轻轻吐出一口气,“第一次体验赛车。”闻暮的目光没有落在她脸上,而是越过她肩头,看向她背后的方向,神色悄然变化。
黎迎注意到他的视线停顿,下意识也想回头,就在这时,随风飘来周子瑜带着调侃的喊声:“快回来吧,要下雨了,你们俩别秀恩爱了!是吧,闻煦?几声笑闹传来,气氛变得微妙。
夜风撩动黎迎的发尾,轻轻滑落在耳廓处,发丝恰好藏住她耳垂上的红意。短短几个小时,类似的话他们说过不止一次,每逢周子瑜调侃,话题都会不偏不倚落到她和闻暮身上。
黎迎解释过不下三次,但他们不听,甚至觉得她越解释越此地无银。闻暮一开始也会澄清,可次数多了,他便保持沉默,索性任由流言四散。黎迎想,她干脆不回头,避免和周子瑜几人尴尬地对视。可她不知道,自己背后站着的人,除了周子瑜,还有闻煦。闻煦就站在周子瑜身旁,神情冷淡,眉眼低垂。
黎迎没看到,可闻暮看得一清二楚。
那双与他七分相似的眼睛,静静地注视着黎迎。里面翻涌的情绪他从未在闻煦波澜不惊的面孔上见过。
独占、隐忍。
从小到大,闻煦总能轻而易举地拥有他得不到的东西,父母的宠爱,师长的偏心,甚至是……黎迎刚才毫无意识却追随着的目光。蛰伏多年的情绪破土而出,闻暮眼底的笑意慢慢收敛:“我后悔了。”“嗯?什么?“黎迎没听清,抬头看他。
闻暮垂眸看手中的发带:“不该带你来这里。”黎迎不知作何回应,正欲再次伸手去接,又被他躲开。“我来吧。"闻暮语气不变,语速也不急,说完便绕到她身后站定。不远处传来尖叫声。
混杂着惊呼和笑闹,无法辨别是谁的声音,黎迎条件反射地想回头,再次被闻暮按住肩膀。
“别动。”
黎迎脖颈僵了一下,顺从地站好,她能感觉到,闻暮的手指轻柔地拨开她的发丝。
顿时,全身的神经都被激活,脊背起了一层寒毛,隐秘的欢喜在胸腔里炸开。
这才是心动。
黎迎数着闻暮的每一次的触碰,感受到他食指先抓住右侧的一缕头发,然后另一只手梳理打结的发梢。
发带被绕了上来,勒住头发,再向后缠绕一圈,动作干净利落,却不失温柔。闻暮的气息在黎迎耳侧弥散:“你刚才,在看他。”黎迎:“谁?”
“闻煦。”
闻暮的语气过于平静,以至于给黎迎一种“我就随便问问"的错觉,你可以回答,也可以不回答,当然也可以假装没听到。黎迎一时语塞,她确实在偷看闻煦。
被他皮相蛊惑也好,只是单纯的欣赏也罢,她的目光流连在闻煦身上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
闻暮怕她逃避,低声又重复一遍:“我看见了。你一直在看他。”黎迎的手指蜷缩了下,为自己找补:“也没有一直……只是好奇闻先生,闻先生和你的性格相差很大。”
听到她的回答,闻暮又变成全然不在意的模样,从容地将发带绑好。只不过,他的拇指按在黎迎耳后时,指尖在耳垂停留了一秒,像是刻意为之,又像是无声示威。
闻暮说:“你耳后,有一颗很小的痣。”
黎迎从没注意过自己耳后还有痣,也没人说过。但只是一颗痣而已,她身上也不止这一颗,手臂、大腿、腰侧…都有,甚至不少。她尬笑两声:“是吗?”
“嗯,很好看。”
黎迎有时比直男还迟钝,一颗寻常的痣,哪来好看之说?若真要论好看,闻煦眉间那一点痣,才真正称得上惊艳。
怎么又想到闻煦了?
黎迎使劲晃了晃脑袋。
“怎么,是我弄疼你了吗?"闻暮的手还在黎迎的发间,察觉到她的动作,动作轻了些,关切问道。
“不、不是……
心跳声在耳边鼓噪,黎迎想起莫凌雨曾说过:“只有男朋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