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情绪不明,若她猜想的没错,招选夫子那日,她一定会当选,她甚至不需要如在澧山书院一样争名次,她只需要有些学问就够了。
辞盈眼眸轻垂,只愿如她所想,她拿出来之前新买的纸墨笔砚,将纸张在桌上铺直,粗粝的质感让辞盈手下笔墨滑动之中有阻碍,但少女凝神,缓慢地写下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字体。
大隐隐于市,这声势浩大的招夫子一事,恰能成为她的遮蔽之处。后面两日辞盈就留在巡抚府中,哪里都没去。早中晚的时候有婢女来她房中送饭,有些时候她正在练字,多言的婢女就会同她聊起府中的事情。
“小公子脾气很差,平日也不喜欢人伺候,他院子中的婢女被赶了得有一二十个了,但女夫子,小公子他人不坏的,我偷偷和你说呀,以前和我一起的一个婢女在外面惹了事情,还是小公子为她摆平的。若不是小公子年纪还小,她就要以身相许了,不过她想,人家小公子也不会同意哈哈哈。”婢女说的时候,辞盈就停下笔,很认真地听着。她看着她,会想起很多人,像小碗,像茹贞。婢女抬眼见到她没练字了,忙笑着说:“我是不是打扰了女夫子,看我,我就是话多了一些,女夫子别烦。”
说着,她眼中流露出一丝艳羡:“女夫子这一手字写的可真漂亮,可惜,我快要被放出府了这些年下来也没认得几个字。”辞盈送走婢女,回身用了膳食,外面的天气好像要下雨,她才来江南五日已经下了两日的雨,江南比长安雨要更多一些。隔日,去参加夫子的选拔时,辞盈坐在最后一排,恰好能够看见前方所有的人。
乌泱泱的大堂内摆放着几十张桌子,用一张一张屏风隔开,很远的高处桌上摆放着一炷长长的香,管家在上面敲响锣鼓:“开始,各位注意,时间为两个时辰,这柱香燃尽之前,各位需得将考卷交上来。”有书生在下面问:“请问何时能够出结果?”辞盈眯了眯眼,认出是那日口放厥词的书生,她提笔的动作一顿,想了想重新铺了一张宣纸。
管家笑着说:“隔日,劳请各位在府中等候一日,府中已为各位安排好舍房。”
随着锣鼓又一次被敲响,场上安静了下来,只剩下毛笔摩挲过纸面的声音。墨卷并不算难,辞盈几乎是一刻钟就写完了墨卷上所有的内容,她放下笔,却没有交卷,而是拿出另一张宣纸,认真地誉抄了一遍,两张纸上是完全不同的墨迹。
那张匆匆写出来的纸被辞盈折叠放入袖中,待到香还剩半刻钟的时间时,辞盈将墨卷交给了一旁的仆从。
仆从将墨卷呈到了高处的屏风后,有人引着辞盈下去休息。路上,辞盈听见一旁人调笑:“一个夫子选拔,弄的像科举一样。”“这可不兴说,仁兄见过哪场科举有女子的?"说着,那人的眼睛朝着辞盈挤了挤,其他人蹦出一阵笑。
辞盈没有看他们,而是向周围看了一圈,虽然男子占了大多数,但依稀有几个女子立在人群中,大部分站在墙角,有垂着眸显然被这些男子的话伤到的,有恶狠狠瞪着周围的男子的。
辞盈心跳了跳,不欲理会这些人,身后传来一道病秧子的声音:“咳…仁兄如此了解科举,定然已经去过长安了吧?”原本夸夸而谈的人坎住,支吾道:“尚,尚未。”书生拿着帕子捂着自己唇:“吃.….咳,那仁兄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呀,莫要被巡抚大人开的银子迷了眼,要知道富贵乱人心。”有一人不忿:“你若视金钱为粪土如何也来了?”辞盈转身听见那人道:“在下就是穷呀,一穷二白的,你看我这长衫都破了洞了,唉………仁兄们都志在远方了,铜臭味这么重的事情,让在下来吃.是那日船舱上遇见的病弱书生。
书生见她看过来,笑着看着她,只是一笑,又开始咳嗽了。眼见着就要咳过去,周围人退而远之,刚刚的话题也散开了。辞盈翻了个白眼,没觉得解气,只觉得阴魂不散。隔日清晨,结果已然出来。
“李生,辞盈。”
婢女来通传消息的时候,辞盈隐隐猜到,李生大抵就是船舱上那个人。同婢女去拜见巡抚时,果然看见了一脸笑意的书生。书生同她打招呼:“好巧,姑娘。”
巡抚大人摸了摸胡子:“两位夫子竟认识?”辞盈应声:“有过几面之缘。”
意思是不熟。
李生笑了咳嗽了起来,辞盈的眼眸带着审视从李生身上扫过,但很快否认了心里的想法,若李生是谢怀瑾的人,如何会先她一步出现在船舱里。即便谢怀瑾再神通广大,也做不到如此地步,只是太巧了……李生放下帕子,眉眼之中显着虚弱:“大人见谅,在下自小娘胎里面带了病。”
巡抚摆摆手,表示没关系。然后向后挥了挥手,奴仆皆退散出去,巡抚起身走到辞盈身旁,抚着胡子:“女夫子当真聪慧,管家将当初女夫子讲的故事讲给了老夫听,老夫为女夫子惋惜,…”
辞盈等着巡抚后面的话,她从一开始就猜出了告示的意思。婢女说小公子脾气很差,非自小带着的嬷嬷近不了身。婢女说小公子不喜人伺候,沐浴更衣都喜欢自己来。婢女说小公子心地善良,暗中做过不少好事。告示上说,夫子男女皆可。
其实只看告示那一句,辞盈已经隐隐有猜测,但